第16章 16(1 / 2)

他的手很溫暖,手心中有一種粗糲感, 也不知道為什麼, 被他牽著手走她反而更加緊張了,林青青覺得她應該中和一下, 所以立馬拉過一旁的小兒子。

拉著小兒子的手她果然感覺好多了。

張淑喜就站在大門口,一家三口走上前去先跟她問好,張淑喜倒還是挺高興的, 尤其是見到她的乖孫子, 她臉上的喜悅非常的實誠, “一路回來辛苦了。”

張淑喜帶著三人進屋, 剛走進門, 迎麵就碰到程茵, 程茵衝眾人笑道:“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澤延哥,小淵你們洗洗手就準備吃飯了。”她說完目光向林青青看過來, 看到她和易澤延拉在一起的手她似乎愣了一下, 不過轉眼間就恢複如常,她笑得溫婉又動人,“青青難得來一次,可要多吃一點。”

林青青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身後有個聲音道:“我說怎麼有這麼大的陣仗呢, 原來是澤延回來了。”

她的聲音有一點尖銳, 似乎是將嗓子搓尖了說的, 可是又透著幾分慵懶, 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幾人下意識轉頭看去,便看到一對俊男靚女向這邊走過來。

那走在左側的女孩就是剛剛說話的那位,她穿著一件小香風連衣裙,外麵套了一件貂絨外套,下麵是絲襪加高筒靴,裝扮很有時尚感,同時也透著一種社交名媛的貴氣。

而走在左側的男人穿著一身紫格襯衣,外麵套著一件毛衣,他的嘴角上留著胡子,給人一種成熟儒雅的感覺。

易澤延向她介紹:“這位是我的繼兄陸修遠,這位是我繼妹陸雯倩。”

原來這就是他的繼兄和繼妹啊,林青青急忙向兩人打招呼。

陸雯倩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說道:“可真是稀奇,你居然來這裡了,還以為你會一輩子和這裡老死不相往來的。”

林青青笑容有點僵,看樣子她和陸雯倩也是見過的,不過處得並不好,也是呢,連和自己的婆婆都處得不好,更何況是婆婆的繼女了。

“對了,聽說你失憶了。”陸雯倩笑吟吟的在她臉上逡巡了幾眼,“看樣子是真失憶了,也難怪會來這邊,而且如今看人的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麼惡毒了。”

林青青眉頭皺了皺,不管以前和陸雯倩鬨得怎樣不好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些話,也不知道她是太自以為是還是情商太低。

林青青感覺易澤延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似乎是在給她安慰,然後她聽到他說:“青青是我太太,這裡也是她的家,她想來隨時都可以來。至於你說她看人的眼神惡毒,我對她再了解不過了,對什麼樣的人她就有什麼樣的眼神。”易澤延說得慢條斯理,語氣中甚至還帶著幾分慵懶,她抬眼向陸雯倩掃過去,“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麵色含笑,看上去和氣又溫文爾雅,可是這話一落,周圍空氣卻仿若凝固了一般。易澤延毫不掩飾對林青青的偏袒,見他態度如此直接了當,周圍站得整整齊齊的幫傭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誰都不敢挑釁一家之主的威嚴。

陸雯倩麵色有些不好看,易澤延說這些話實在是不給她麵子,她皮笑肉不笑說道:“澤延倒是挺偏袒青青的。”

易澤延麵色不變,“她是我妻子,我不偏袒她誰偏袒她?”

陸雯倩還要說話,張淑喜皺了皺眉頭打斷道:“好了,青青難得來一趟這裡,那些喪氣話就不要說了。”

陸雯倩:“……”

陸雯倩被堵了一下,易家兩大家長都已經表明了態度,陸雯倩再任性也不敢再繼續造次,陸修遠也及時拉了妹妹一下,上前一步衝林青青和氣道:“雯倩喜歡開玩笑,如果玩笑有失分寸的地方我代她向青青道歉。”

林青青首次登門也不想大家都鬨得太難看,便道:“沒關係的。”

見氣氛終於好了一點,程茵便上前挽住林青青的手道:“青青快過來,家裡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

林青青卻有些詫異,第一次和程茵見麵的時候她能明顯感到程茵是不喜歡她的,如今卻表現得這麼熱絡,是做給長輩看的還是什麼原因?

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林青青也不能不給她麵子,被她挽著往裡走,那和易澤延牽著的手不得不鬆開了。

如今易澤延是一家之主,易家吃個飯也有很多規矩,作為一家之主,易澤延坐在上手,他的左手邊是林青青和小淵,右手邊是張淑喜和程茵的父親還有陸家兩兄妹以及程茵。

程茵父親和程茵居然也能和易家人一起吃飯,而且從座次來看,程家在易家這裡地位很高,不僅僅是老板和雇傭工人那麼簡單。

易家一切都準備得很周到,的確做了很多林青青愛吃的菜,服務方麵也令林青青很滿意。中途林青青去上了一堂衛生間,從廚房經過的時候卻聽到廚房裡麵幾個廚娘在議論。

“這個龍須酥多做一點,太太愛吃這個。”

“是是是,馬上做。”

“太太可是先生的心頭寶,你們也多觀察一下,隻要是太太喜歡的,都要準備周到。太太滿意了先生就能滿意,先生滿意了我們年底才有獎金拿,明白了嗎?”

立馬有幾個人齊刷刷應道:“明白了。”

林青青:“……”

林青青有點無語,她聳了聳肩正準備離開,一轉身卻看到陸雯倩正站在不遠處,她應該也是要去衛生間的。

她的表情看上去似透著嘲諷,她雙手抱慢悠悠走過來,“這世上的人啊,都是慣會見風使舵的。你大概有所不知,當初我父親還是這裡的一家之主時,這些人可都可勁的巴結我,如今我父親不在了,易澤延成了這裡的一家之主,她們立馬轉了方向,又可勁的巴結你。不過你也彆高興得太早,世事難料,指不準哪一天這裡又換了新的主人,如今被巴結的你說不準就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她此刻已走到了廚房門口,話鋒一轉衝廚房裡的人吼道:“拿了錢不好好做事,沒事在裡麵瞎嘀咕什麼,再讓我聽到你們嘀嘀咕咕的,我就讓你們卷鋪蓋滾出去,我好歹還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趕人的權力我還是有的!”

陸雯倩話落,果然裡麵立馬就安靜下來了。

陸雯倩轉回頭來,衝林青青冷笑一聲,似乎在向她示威。

然而林青青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你不用說這些給我聽,我並不在意。我不享受這些阿諛奉承,所以我也並不在意彆人瞧不瞧得起我。”

陸雯倩雙眼一眯說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在諷刺我享受阿諛奉承?”

陸小姐還真是敏感,林青青張了張口想解釋,隨即又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她無奈的笑了笑,下意識伸手撩了一把頭發。

隻是她沒料到陸雯倩卻突然向後退了一步,一臉驚恐,脫口而出一句:“你乾什麼?”

林青青:“……”

林青青望著陸雯倩那一臉驚恐的樣子懵逼了,她怎麼反應這麼大?她看了一眼自己撩頭發的手,她不過撩個頭發而已……

陸雯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她立馬輕咳一聲正了正麵色,重重的哼了一聲便去了衛生間。

林青青:“???”

林青青望著那隻撩頭發的手若有所思,難道說陸雯倩被她揍過?看到她抬手以為她要揍她?

她居然還揍過陸雯倩?那個滿身大小姐脾氣的人?

厲害了!

吃完了飯,易澤延和幾個酒廠負責人去書房談事,張淑喜就組織了幾個小輩一起玩牌,林青青本來不想玩的,不過張淑喜作為長輩,她的麵子她又不能不給,所以打算敷衍著玩兩局。

因為麻將大家都玩膩了,所以玩了個新鮮的,叫“截胡”,林青青不會玩,所以大家先開了兩局教她。

其實也很簡單,玩家每人手中有七張牌,誰能先走完誰就贏。單牌雙牌三牌都是二最大,四個牌是□□,最大的□□是雙王。首家走牌,接下去的一家必須是能連上的,比如你走三,下一家必須走四,都接不上的,那麼就由最後接牌的那一家摸牌一張再打。沒有多大的難度,就是隨便打著玩打發時間的。

陸雯倩今天運氣很不錯,拿了三個二,好幾次牌林青青能接上都被她給斷了,毫無懸念,最終陸雯倩先走完牌,而林青青手頭剩下的牌最多,所以她是最大的輸家,陸雯倩可以隨意問她要一個賭注。

可以要錢,也可以要林青青幫她做一件事情。

陸雯倩手指點在下巴上,眯著眼睛對林青青笑,“我們這邊都是玩得開的,就是不知道青青能不能適應。”

林青青道:“我決定玩,那當然是願賭服輸。”

陸雯倩道:“爽快!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青青聳了聳肩頭,對她做了一個你請便的表情。

陸雯倩歪著頭假意想了想,隨即一臉笑吟吟道:“不如青青就給大家跳個脫衣舞助助興如何?”

脫衣舞?

這話一出張淑喜的麵色便不太好,林青青不管怎麼說都是易澤延的妻子,是她的兒媳婦,讓她跳脫衣舞,這簡直就是把她和易澤延的麵子按在地上摩擦。

一般來說要賭注大家都知道輕重,陸雯倩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

“你確定要我跳脫衣舞嗎?”問話的是林青青。

“當然,難道你想賴皮嗎?”

陸雯倩絲毫不肯退讓,看樣子林青青不跳脫衣舞是絕不罷休的了。

林青青很清楚,陸雯倩是故意想給她難堪的。

氣氛一時間有些焦灼,程茵就坐在林青青身邊,這會兒她便笑道:“青青今天是第一次來,你也彆嚇著她了,要不我跳一個給你看助助興?”

林青青不由轉頭看了程茵一眼,她沒想到程茵會幫她解圍。

“你算什麼東西?輪得著你來給台階?”陸雯倩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被人當眾揭麵子,程茵訕訕的笑著,有些尷尬。

張淑喜麵色也不太好看,冷聲提醒道:“你說話注意一點。”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這樣說了,再不注意一次又怎麼樣呢?”

張淑喜麵色更難看了,不過她沒有再說什麼。

林青青也沒想到連張淑喜也拿陸雯倩沒有辦法,她不過一個繼女,父親還不在了,居然能在易家如此橫行霸道,林青青有點想不通。

陸雯倩挑眉看過來,“怎麼,不是說願賭服輸嗎?”

林青青正在擺弄剩下還沒被摸走的牌,沒有答話。易北淵原本正在一旁看動畫片的,他意識到媽媽可能會受欺負,撒著小短腿噠噠噠跑過來,衝幾個大人說道:“我最近剛學了一套拳法,我打給你們看好不好?”

張淑喜一臉慈愛笑道:“好好好,奶奶想看。”

陸雯倩雙手抱胸,冷笑一聲說道:“窩囊成這樣嗎?需要兒子來解圍?”

林青青將小淵拉到懷中抱著,她的乖兒子,她知道的,他也想替媽媽解圍。

易澤延和酒廠的人談事談到了一半聽說樓下出了一點狀況便出來看看,不過他卻沒有下樓,躍層結構的房子,他站在樓上走廊就能看到下麵發生的事。

簡單的聽了一會兒,事情的經過他大概就了解了。

站在他身邊的程伯和陸修遠見此情景都有點慌了,陸修遠甚至都打算趕緊下樓去阻止他妹妹了。然而易澤延卻依然很淡定,麵色也沒多大的變化,甚至從包包中摸出一支煙來點燃,慢條斯理的抽著。

樓下林青青已經將牌玩弄得差不多了,此刻她將牌往桌上一撒,然後從中抽出兩張二,她故意做出一臉不解的樣子衝陸雯倩道:“真是奇怪了,你手上明明拿了三張二,為什麼沒有被摸到的牌裡麵還有兩張二呢?”

陸雯倩見狀麵色變了一下,不過她很快便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說道:“這個我怎麼知道?你得去問拿牌的人,怎麼多混進了一個二都不知道。”

拿牌的是管家,她聽到這話立馬就道:“我拿得可是沒有拆封的新牌,而且我們也檢查過,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管家這話說完,程茵仿若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我記得陸伯父是出老千的高手……”她說完才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樣急忙捂住嘴。

然而這句話卻足夠含沙射影了,陸雯倩麵色頓時就不好了,怒道:“好好給我閉嘴吧,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林青青總算是看明白了,程茵和陸雯倩關係並不好,而程茵突然來向她示好,恐怕隻是為了對付陸雯倩。

林青青道:“怎麼就這麼巧呢,就你拿了三張二,其他人一張二也沒拿過,你要說那多出來的二和你沒關係,我還真是不信。你父親是出老千的高手,想來你也得到了真傳,這種簡單的障眼法應該也難不倒你吧?”林青青故意激她。

陸雯倩冷哼一聲道:“要玩就要輸得起,既然你輸了,就得願賭服輸!少給我扯這些沒用的。”

“你是贏了沒錯,可若是使詐贏了的算贏嗎?既然賭局規定贏了的可以向輸了的要任何賭注,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規定其他的人可以問使詐的要賭注?”

程茵立馬接話道:“有這個規定的,要是使詐贏了的話,規矩就可以反過來執行,被要賭注的那個人可以向使詐的人要賭注。”

陸雯倩道:“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使詐了?多出來的牌就一定是我出的老千?”

程茵小聲嘀咕了一句:“這種事情這麼多人不就隻有你一個人辦得到嗎?”

陸雯倩很不爽,她對程茵一向都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程茵一次接一次多嘴毫不掩飾就是在挑戰她的權威,而且還是當著林青青的麵。

“你給我閉嘴!”陸雯倩嗬斥道,她隨手拿起旁邊的杯子就向程茵砸過去,杯子裡麵沒有水,不過砸在身上還是會疼。

程茵驚呼一聲,下意識伸手躲避,大概是她太害怕了,躲避之時將桌子往前踢了一下,陸雯倩就坐在她對麵,好巧不巧桌緣正好撞在陸雯倩腰上,陸雯倩被撞得往桌上一撲,這麼一撲,她胸前的幾張牌便掉落出來。

其中有一張二,還有一個K和一個Q。

陸雯倩意識到牌掉出來之後也是懵逼了。

林青青適時說道:“這麼明顯了,還要否認自己沒有出老千嗎?”

陸雯倩是憤怒的,她向程茵瞪了一眼,不過這位大小姐被“人贓並獲”卻也並沒有太慌亂,她淡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說道:“行行行,我承認我使詐了,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一臉我看你也不敢拿我怎麼樣的表情。

看樣子這個大小姐在這個家是作威作福慣了,就連張淑喜也拿她沒有辦法。

林青青拿了一張牌在手中轉著玩,她認真想了想說道:“我畢竟是初來乍到,自然也不會做得太過,畢竟今日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對吧?”

陸雯倩微微挑著下巴,沒說話。

“所以……要不你就給我跪下,跪下道個歉如何?很簡單吧?”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就連張淑喜和程茵看向她的眼神中也透著不敢置信。

然而林青青卻說得如此輕鬆自然。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給你跪下,你算哪根蔥?”

林青青想到剛剛她抬手之時陸雯倩受到驚嚇的模樣,很明顯她之前是被林青青給教訓過的,如今卻要她跳脫衣舞侮辱她,不就是欺她失憶嗎?

“願賭服輸,不是你剛剛說過的話嗎?”

陸雯倩冷眼逼視著她,不知道是不是想用眼神讓林青青見好就收。

“給我跪下!這就是我要的賭注。”

她平靜的看著陸雯倩,冰涼的目光中卻有一種淩厲的逼迫感。

不跪下誓不罷休,這也是她的態度。

站在樓上的易澤延注視著這一幕,他看著那個女人,她不再羞澀,不再膽小,她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她,渾身充滿了戾氣,就像一頭隨時都可以將人咬成碎片的小獸。

劍拔弩張的氛圍一時間竟也讓張淑喜不知道該怎麼幫著圓場,陸修遠這會兒卻不敢再當一個單純的看客了,他急忙從樓上走下來,一臉歉意衝林青青道:“青青,雯倩就是愛開玩笑,你彆跟她一般見識。要不這樣吧,我彈一支曲子給你們助助興如何?”

陸雯倩聽到這話立馬就不滿了,“哥你在說什麼呢?你什麼身份需要給人助興?”陸修遠冷了她一眼,他雖笑著,可是語氣中卻明顯透著咬牙切齒,“你給我安靜點吧。”

看得出來陸雯倩雖然囂張跋扈但對這個哥哥還是帶著幾分敬重的,她雖然心頭不甘卻也沒有再說話。

張淑喜也道:“修遠彈琴彈得很不錯的。”

林青青又不傻,張淑喜這樣說就是默認了這件事就這樣了,她自然不會不給婆婆這個麵子,便也退一步道:“好啊,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本來事情就要這樣收場,卻見程伯從樓上下來在陸修遠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陸修遠麵色一僵,下意識往樓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易澤延略顯冷然的表情。

陸修遠表情有些尷尬,衝陸雯倩道:“雯倩,你給我伴舞,脫衣舞。”

陸雯倩懷疑自己聽錯了,“哥哥你在開什麼玩笑?!”

陸修遠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乖乖聽話,不然我們兄妹今天都沒辦法全身而退,澤延剛剛就在樓上,他什麼都看到了,這就是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