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的敵對倒也罷了,偏生兩人都是執拗性子,對王守哲都抱著不軌之心,也都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如今家主孤身一人,又被軟禁在四季園中,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兩女自然是借著“送餐”的由頭,各施手段,試圖攻略。哪怕得不了手,卻也努力了不是?
修羅場(偽)的殺機,讓旁邊的王安南看得是羨慕嫉妒恨。
怎麼就沒有姑娘為他這般爭風吃醋呢?
這四季園是待不下去了。就這麼幾盤棋的功夫,一桶又一桶的狗糧就往他嘴裡狂倒,都快把肚皮撐破了。
王安南當機立斷,借故告辭。
可他剛走到門口,就一頭撞見了前來拜訪的安郡王。
“這不是安南麼?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又被你四太爺虐了?”安郡王拍了拍他肩膀,眼神興奮道,“你放心,一會兒本郡王替你贏回來。以本郡王的棋力,殺守哲,如砍瓜切菜一般。”
雖然虐菜不光榮,可與王守哲下棋,那是他唯一能從王守哲身上獲得珍貴優越感的渠道,安郡王自然也是樂此不彼。
作為食物鏈底層的王安南,本想提醒一下安郡王,可一見他那副“得勢便猖狂”的嘴臉,就瞬間熄了心思。
狗糧不能自己一個人吃,大家一起吃才開心嘛~
當下,他便裝作不知,乖巧地拱手道謝“安南拜謝殿下。不過,安南還有點事兒,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看我去殺守哲三百回合。”安郡王誌得意滿地走進了四季園。
不多片刻,安郡王狼狽的聲音傳出“沒想到……咳咳咳~守哲好興致,好興致,明遠忽然想起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回來,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
“還是不要了……”
“回來,真有重大事情要拜托殿下。”
安郡王硬著頭皮,又戰戰兢兢地回去了。
隻不過一炷香後,他剛一聽完重大事情後就又立刻跑了出來,一副被強塞了無數狗糧的生無可戀表情。
……
皇宮。
拙政閣內。
五隻圓滾滾的小狼崽子們歡快地上躥下跳著,表演著各種拿手絕技,目的當然是隆昌大帝手中的那些烤靈肉。
神通靈寶貔貅最近很鬱悶,因為大帝經常會將大把的烤靈肉塞到它肚子裡,還容不得它反抗。
要不是大帝的武力值太高了,貔貅早就開始罵街了。
貔貅一個人悶悶不樂地生著悶氣,但大帝卻玩的十分開心。這段時間以來,每每有煩心事,都是靠這群可愛的小狼崽子來幫他排解。
就在隆昌大帝玩得很開心時。
“陛下。”內衛統領前來稟報道,“趙閣老攜趙誌坤,求見陛下。”
趙宏伯?
正在逗弄小狼崽子的隆昌大帝微微皺眉“那老東西來作甚?”
頓了一下後,他擺擺手說道“就說朕正忙著批折子呢,讓他在拙政閣外麵候著。”
內閣不是送來一大堆彈劾王守哲的帖子麼,他忙一點也很“正常”。
“是,陛下。”內衛統領領命退去。
拙政閣建築麵積不小,且設有陣法隔絕聲音,也能阻止神念的探查。當然,也沒有幾個人膽大包天,敢在皇宮內用神念探來探去。
因此隆昌大帝在裡麵乾什麼壞事,外麵都很難覺察到。
他邊投喂著小狼崽子,邊意興闌珊地問“老姚,趙宏伯那老東西想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會膽大包天到來督促朕查辦王守哲吧?”
“應當不至於吧?”老姚說道,“趙閣老向來思慮沉穩,不至於如此冒失。何況這一次來還帶著趙誌坤。想必,應該是關乎到趙誌坤的事情。”
“嗬嗬,這才剛剛從域外戰場回來,就迫不及待為他請賞了。哼,慢慢等著吧,好好晾一晾他們。”
最近這段日子,隆昌大帝不知不覺間對趙氏的惡感就越來越盛,凡事都不往好處去想了。
說完,隆昌大帝又開始投喂小狼崽子們,將趙氏兩人拋諸了腦後。
這一拋,就是足足拋了兩個多時辰。
趙宏伯與趙誌坤,就這麼生生地在拙政閣外站了兩個時辰,一直站到夕陽徹底消失在天邊,一直站到明月高懸,依舊表情嚴肅,一句話也沒有說,更是沒有半句抱怨。
可就在他們等著的時候,一位身穿親王服飾,頭戴親王冠的老者龍行虎步而至。
儘管他的兩鬢已經斑白,看上去已經有了老態,但眉宇之間卻散發著一股英武貴氣,讓人一見之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內衛一見到他,便急忙行禮“參見德順親王。”
德順親王!
這是安郡王那一脈長輩中,僅存的一位親王,而且年齡也僅比德馨親王小沒多少歲。
趙宏伯與趙誌坤也是連忙按照規矩行禮“見過德順親王。”
與此同時,兩人心中都是一咯噔,暗道不妙。怎麼在此特殊關頭,德順親王突然來了?
“喲,這不是首輔大人麼?”德順親王仿佛剛剛發現趙宏伯兩人一般,滿臉驚詫道,“你這是帶著誌坤來拜見陛下麼?為何要在外麵站著?”
趙宏伯平靜無波道“陛下正在忙著批折子,令我等稍待會兒。”
稍待會兒?
德順親王微微錯愕,瞅向一旁的內衛統領,“首輔大人在此稍待了多久?”
“回殿下,已經兩個時辰了。”內衛統領老實地回答。
“兩個時辰?陛下竟然讓堂堂內閣首輔在外站了兩個時辰?”德順親王一臉不敢置信般的“震驚”,“老祖宗怎麼會有那麼多折子要批?大多數雜務,不都是內閣處理掉了麼?首輔大人,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們老祖宗年事已高,為大乾操了一輩子的心,到現在還不讓他清閒些麼?你們內閣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如此,趙宏伯還沒有反應,趙誌坤年輕氣盛就有些定不住了。你區區一個連實權都沒有的老親王,也能對內閣首輔指手畫腳了嗎?
趙宏伯一個眼神製止了他,爾後又淡定如常地對德順親王拱手解釋“最近諸事紛擾,雜事的確多了些。是我內閣辦事不力,辛苦了陛下。”
“的確好像事兒挺多,我這剛剛回上京城,就聽說了諸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德順親王的臉色也有些不愉,“正想找陛下說說呢。”
不待德順親王找人稟報,老姚率先走了出來,笑吟吟地上前行禮“親王殿下,您可真是稀客啊。陛下得知您來了,讓老奴出來迎一迎您,請您前往拙政閣內一敘。”
“老姚,都那麼多年過去了,你也不顯老啊。”德順親王笑著招呼寒暄,顯得和老姚頗為熟稔。
一旁的趙宏伯卻拱手說“既然德順殿下找陛下有要事,那我們也不方便打攪,明日再來請見陛下吧。”
今日前來請罪,自然是想低調處理,豈能和德順同台?
“彆啊~~”
德順親王此番乃是“領命而來”,豈會讓他們走掉?
他當即熱情地一把拉住了趙宏伯的胳膊,說道“宏伯你堂堂一內閣首輔,在外等了兩個時辰,定是有要事與陛下商議。我這也就是些雜事兒,主要還是來探望探望老祖宗,不會妨礙你的。”
說罷,他不由分說,便將趙宏伯半拉半扯地拉進了拙政閣。趙誌坤臉色難看,心中憋屈,卻也不敢多話,緊跟了進去。
一番見禮之後。
“見得老祖宗身體康泰,孩兒就放心了。”德順親王一把年紀了,還擺出一副“我是孩子”的模樣,看起來的確有些磕磣和無恥。
他為了安郡王的帝子之位,也算是拚了。
在以前,因為安郡王的勝率太低,他這個德順親王也沒想太多,自然是隨波逐流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
自從明遠那古板的臭小子和王守哲勾搭上後,就開始時來運轉,步步高升,各路呼聲越來越高,隱約間竟有了幾分和康郡王分庭抗禮的趨勢。
這還不算,如今更是有機會將對方一擊斃命,德順親王豈能不激動?這會兒的他,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充滿了戰鬥欲望,什麼老臉老皮都能豁得出去。
隆昌大帝還就吃這一套,聽德順親王這麼說,笑得臉上褶子都開花了,“啐”了他一聲,罵道“你都滿臉褶子了,還孩兒孩兒呢。你放心,朕最近心情還算不錯,身體還棒著呢。倒是德順你自己要好好養生,莫要死在朕前麵。”
雖然罵,但德順終究是他的子子孫孫之一,而且因為從小天賦很強,隆昌對他也是頗為照顧的,感情自然親厚。
皇室之中,目前僅有十一個親王,其中一個還是入贅的女婿,隆昌大帝自然是對他們還算不錯的。
活到隆昌大帝這份上,血脈子嗣數量之多,已經連他自己都搞不清了。若是連個天驕都不是,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大帝。
也隻有像吳雪凝,年輕時候的吳韓衡,以及頗有希望成為大天驕的吳英濟等等,才能得到大帝真正的關注,享受到他慈愛的一麵。
“對了,國事為重。”德順親王“賣完乖”之後,對趙宏伯說,“首輔大人等了兩個時辰,想必有要事與陛下相商,你先說吧。”
饒是以趙宏伯的深沉心機,都忍不住眼皮子一抖,差點想要罵人。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說“德順親王難得來上京城,還是先解決你的事情吧。”
他是打算等德順之事了了後,就借口有機密之事彙報,先把他打發走了再說。
那種事情,自然是知曉的人越少越好,尤其德順還是最大的“政敵”。
“也行。”德順親王忽而臉色一肅,當即朝著隆昌大帝哭訴了起來,“陛下啊,我聽說長寧王氏非但偷稅漏稅,竟然還走私通敵!此等惡劣行徑,還請陛下一定要立即嚴查嚴辦,尤其是那首惡王守哲,一定要嚴懲,決不能姑息啊陛下。”
“啥?嚴查嚴懲王氏?”隆昌大帝一臉懵。
他原本以為德順親王萬裡迢迢趕來上京,是準備為王氏開脫的,卻不想,竟然是來要求嚴辦的?
非但是隆昌大帝,連趙宏伯和趙誌坤都對德順側目不已。
你們安郡王和王氏不是好到穿一條褲子麼?你不來求情倒也罷了,要求嚴懲是個什麼鬼?
“陛下。”德順親王一臉悲憤莫名,正氣凜然地嚎叫道,“我德順一脈是什麼人?個個都是兢兢業業,為國為民之人,尤其是明遠那孩子,更是秉性淳厚,胸懷萬民。他的身邊,豈能有王守哲、王宗安那等奸佞之徒整日裡蠱惑教唆?還請陛下速速出手,將其嚴懲不貸。”
趙宏伯兩人,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德順親王也未免太過生性涼薄了吧?你家安郡王能夠起勢,分明就是人家王氏傾儘全力襄助之功。
如今安郡王的勢倒是起來了,而王氏攤上事情後,你非但不幫,竟然還竭力要撇清關係,將其置之於死地!
一時間,連趙誌坤都被德順親王的臭不要臉給驚到了。
就在隆昌大帝臉色越來越陰沉之時。
趙宏伯卻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們趙氏現在正是要將此事捂住,自認罪責,趁事情徹底傳開發酵之前將此事定性,並將後續影響消弭於無形,德順親王卻偏偏在這檔口跳出來,嚷著喊著要嚴懲王氏。
隻消得被德順親王拖上幾日,事情必然會越鬨越大。
而一旦他們來不及提前自認罪責,等孟元白那邊一揭露真相,就不單單是趙誌坤一個人的事情了,整個趙氏都會被拉入泥潭之中。
眼見著趙宏伯的臉色變化,德順親王痛罵王守哲的同時,心中卻又對素未謀麵的王守哲敬佩了幾分。
那小子,真的是神了。
連趙氏準備棄車保帥的計劃都算到了。
誠如王守哲所言,趙氏將此事想的太天真了。既然都已經將局麵推動到了如此地步,又豈會讓趙氏棄車保帥,這般簡單過關?
這一次,他的目標可不僅僅是斬斷對手一條胳膊那麼簡單。
一係列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他要的,是徹底翻轉帝子之爭的局勢,一局定輸贏!
那王守哲,當真是好大的氣魄,初次來京城,都沒從四季園中挪過窩,就已經準備將這天徹底掀翻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