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雖強勢霸道,可很少在胤禛跟有這般沒有分寸,如今他是真的動怒了。
他是年家庶子,從小因聰明伶俐惹得嫡母不喜,那個時候年遐齡在外當官,主母輕視,連帶著下麵的人也跟著踐踏於他。
唯有自己這最小的幼妹對自己像對親哥哥一般,甚至旁人輕慢於他,她第一個衝出來,叫他如何不疼這個妹妹?
胤禛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我沒有護著年福晉,就憑著她做的那些事兒,如今她已不在雍親王府了,對福晉不敬,意圖謀害子嗣……亮工,若你府中的側福晉如此,你會怎麼做?”
他眉目之中隱隱帶著幾分怒氣。
就連在一旁乖覺吃糕點的弘曆都聽到他們的聲音,愣了愣,低下頭,裝作無事發生,繼續吃糕點。
阿瑪和年舅舅好像在吵架!
年羹堯氣的不行,當初妹子對胤禛一見鐘情,他的清俊,他的隱忍,他的博學……落在她眼裡放大十倍百倍,回去之後死活鬨著要嫁給胤禛。
但那個時候,胤禛已娶嫡福晉,甚至有了嫡長子。
若是尋常人家,年羹堯多的是辦法逼死這位嫡福晉,可這位四福晉出身皇家,說起來更是胤禛的遠房表妹,他哪裡動得了?
可妹子卻不願意鬆口,口口聲聲說哪怕嫁給胤禛當妾都願意,更是因此絕食,嫡母沒有辦法,一大把年紀的嫡母隻能求到佟貴妃跟前。
最後,這門親事成了。
皇上下旨賜婚。
放眼古今,甚少有皇上下旨冊封側福晉的。
等父親回來之後,已是塵埃落定,父親搖頭看著幼妹——你啊從小被我們寵壞了,遲早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的父親就篤定胤禛不會是個好丈夫的。
彼時妹子根本聽不進去這話,滿心歡喜。
他也未曾將父親的話放在心上,私以為隻要年家在一日,隻要他在一日,隻要父親在一日,胤禛就不敢對妹子如何,隻會捧著寵著,如今看來……卻是他想錯了。
一個男人,一個胸懷大誌的男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屢次退讓?
他冷聲道:“王爺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攀扯出四福
晉做什麼?王爺,你彆忘了,我那妹子論出身論容貌嫁給你為嫡福晉也是夠了的,誰叫她對你一片癡心?今日的話,你就當我沒有提過吧!”
話畢,他是轉身就走,出門之際將門摔得震天直響。
弘曆手中的糕點都被嚇掉了——這個年舅舅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胤禛走過來,將他掉落在地的糕點撿起來放在一旁桌上,淡淡道:“弘曆不必害怕。”
哪怕是父子之間,感情也是一點點培養出來的,有來有往,感情才深厚,自後山的事情之後,他對弘曆是越發疼惜。
弘曆昂起一張小臉道:“阿瑪,我不怕。”
說著,他遲疑道:“阿瑪,年舅舅是想把我養在年額娘身邊嗎?”
哪怕之前王府內院之中是暗潮洶湧,從前他的額娘也沒有在他跟前提過半個字,就是怕他擔心,怕他害怕!
胤禛想的卻是男兒家的得堅強些,如今絲毫沒有避諱,“是,不過弘曆放心,我答應過你的額娘,除了她身邊,你哪裡都不會去的。”
弘曆果然不再擔憂,笑眯眯說好。
如今正好到了用午飯的點,因將才年羹堯的到來,讓小廚房的人誤以為年羹堯也會留在這裡用飯,所以準備了飯菜。
胤禛吩咐人擺飯。
他如今受了傷,沾不得辛辣,恰好弘曆年紀太小,也不能吃辣,所以一桌子飯菜正好合乎父子倆兒的口味。
瞧著阿瑪左右拿著象牙筷,與自己一樣,筷子使的不大好,弘曆想了想還是問道:“阿瑪,您是真的受傷了嗎?”
他記得那天下山時阿瑪好端端的。
胤禛點點頭,道:”當然,宮裡頭的太醫都瞧過了,不過傷的不重,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他當然是受傷了,要不然怎麼能瞞過宮中一眾太醫的眼睛?不過他這傷不是拜他人所賜,而是自己刺傷的自己。
既然要做戲,那就要做的像一點。
若他平安無恙,安然脫險,他怕皇上不夠生氣。
弘曆更加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