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紙紮奠(2 / 2)

四菜一湯,分量適中,沒有想象中的糟糕,都是很正常的菜,甚至稱得上色香味俱全。

但要是與陰森森的紙紮人共處一室,任誰都味同嚼蠟。

玩家們入座後,唐管家靜靜地站在角落等候,幽深的瞳孔仿佛注視著所有人,又仿佛根本沒有定點,飄忽地落在空中。

被這麼大個非人NPC守著進食,餐桌上愈加安靜,玩家們都默默地動筷,儘量避免筷子觸碰碗碟發出聲音,氣氛冷得似落入冰窖,戰戰兢兢像是最後一餐。

好在晚餐期間沒有再發生過怪事,等用餐完畢,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屋外昏昏沉沉還在下雨。

唐管家給眾人分了房間,也就是正屋外東西兩側的廂房,東側兩間分給了鄭久毅和周承,西側兩間分給了虞聆歌和喬文瑞。

據夢境信息,寧家老宅是傳統二進式大宅,即常見的“日”字型結構,除去前麵這四間廂房一間正屋,走廊儘頭還有道垂花門,通向後麵的院落,但夜晚顯然不是適合探索的好時候,更彆提在管家的監視下,誰也不知道去了後院會撞見什麼東西。

鄭久毅帶頭提議,天黑後所有玩家回房休息,儘量不要單獨出門,等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雖然是1級夢,但我提醒各位還是要提高警惕,1級夢並不代表死亡率低,相反我見識過很多陰溝裡翻船的玩家。”鄭久毅表情嚴肅,“縫隙中常說一句話,‘夜間不語鬼,暗處不吹燈’。特彆是在中式傳統夢境裡,陰暗的地方最容易滋生臟東西,就算是睡覺,也最好不要熄燈。一旦發現不對勁,一定要大聲呼救。在這種主線是‘收集情報’的探索夢裡,活下來的人越多越有利於通關。”

喬文瑞:“既然這麼危險,我們四個不能睡一間房嗎?也好互相照應。”

“除非萬不得已最好不要。”鄭久毅沉聲,“縫隙規則之一,少做挑戰夢境劇情的事情,既然NPC分好了房間,就隻能聽天由命,否則可能發生更糟糕的事。”

更糟糕的事情?還能比被女鬼掐著脖子糟糕?

虞聆歌輕蹙著眉,從吃飯起就沒怎麼說過話,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麼導致被女鬼盯上——難道是因為讀懂了那幾幅畫?

短暫的商議後,眾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準備休息。

房中設施簡單,門正對一張單人床,床邊一把椅子,一隻方桌,桌上放著一盞和正屋相同樣式的黃銅燭台,白蠟燭明明滅滅地亮著,看粗細能燃七八個小時。靠牆還有一台梳妝鏡,鏡前放著洗臉的銅盆和毛巾,腳下是注了熱水的銅水壺,用來洗漱。

虞聆歌扣上門鎖,對著鏡子解開紐扣,原以為脖子周圍絕對青青紫紫一大圈,照著鏡子卻什麼都沒看見,頸部皮膚白淨柔軟,哪裡還有被掐過的痕跡。

虞聆歌用力搓了搓喉結,蹭出了一點兒紅暈,表明他確實沒看錯。

那剛才的女鬼又是怎麼回事?總不可能又是做夢。

虞聆歌陷入回憶,從十六歲開始,他就一直被各種各樣的夢魘困擾,哪怕是世界上最令人汗毛聳立的恐怖電影也無法還原出他見識過的驚悚。

從美院畢業後,虞聆歌就走上了繪製恐怖漫畫的道路,短短幾年就成為時下最暢銷的驚悚漫畫作者,以詭譎怪異的畫麵和跌宕起伏的劇情著稱,被譽為天才恐怖製造機,實際上,那些人人交口稱讚的恐怖都是他對夢境的如實記載。

虞聆歌原以為經年不斷的噩夢是精神壓力過大導致的睡眠障礙,可從他被警察找上門開始,事情就朝著詭異的方向一去不複返了。

他新發布的漫畫中,死去的一名配角和警察未公布的非自然死亡受害人高度重合,無論是長相特征、衣著,還是被害手法、死亡時間……簡直一模一樣。後續調查期間,他又收到了不止一份謀殺指控,幾年內陸續發布的漫畫裡,數名角色與失蹤者特征相似。

若非虞聆歌分身乏術,不可能有如此完備的作案時間,他都快以為自己得的是什麼連環殺人夢遊症了。

進入‘縫隙’後,那些夢境和指控才稍微從腦海中淡去,讓他能更多地思考眼下的事,直到現在又開始……

夢,還是現實?

虞聆歌摘下眼鏡,雙臂撐在梳妝鏡前,肌肉緊繃到微微顫抖,逼迫自己直視麵前毫無情緒可言的雙眸。

桃花眼,瞳孔黑亮,鼻梁有一顆淺淺的紅痣,眉眼間自然流露出一股銳利的欲氣,光一眼就能令人難以忘懷。

這雙漂亮的眼睛常年被壓抑在平光鏡片下,鏡框弱化了他最引人注目的那部分,變得更加溫潤,變得缺少攻擊性,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稍微露出真容。

他在陰暗的房間裡凝視鏡子裡的自己,試圖從中挖掘真實,回想在黑暗中被女鬼挾持的所有細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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