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徐讓歡的眸色暗了暗,“薛姑娘去那兒作甚?”
薛均安心裡打起鼓,“太子殿下的反噬愈發嚴重,奴婢想著若是能加強藥效,或是找到其他效果更好的藥物,能助太子殿下更好的修煉內力。”
少年就這般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良久後慢慢走到她身後,吐出一句話,“薛姑娘應該知道這宮中戒備森嚴,連隻蚊子進來了,都插翅難飛。”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那是自然,太子殿下的話奴婢一直銘記於心,不曾忘記。奴婢隻是想更好的在太子殿下身邊,為太子殿下分憂。”
薛均安頭一遭覺得自己如此虛偽,如此巧言令色。
“我不怕你逃。”徐讓歡溫柔的笑著,大手從後麵伸出來,動作輕柔的撫摸薛均安的小腹,沒等薛均安作何反應,他又用力,死死往下摁。
薛均安吃痛的叫了一聲。
徐讓歡冷聲道,“還記得我喂了你什麼吧?”
他鬆開她,依舊嫌惡的用帕子擦手,“還有三日,若是拿不到解藥,嘖。”
徐讓歡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徐讓歡隻是暫時沒有殺她。
“暫時”而已。
氣氛就這麼安靜下來,就在薛均安以為無果之時,徐讓歡緩緩開口,“太醫院的事,準。”
*
然而現實卻沒有薛均安想象中那般順暢。
進入太醫院後,薛均安先後支走了無關緊要的人,獨自在太醫院裡摸索。
可惜,白蔻沒找到,竟是找出一大堆不需要的東西。
薛均安看著滿地狼藉,自言自語起來,“如此尋常的藥材,太醫院怎會沒有?”
“哈——”突然,身後傳來打哈欠的聲音。
薛均安猛地轉身,這才注意到對麵廂房內走出一個人。
少年穿著一身玄色長袍,和薛均安一般高,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
徐驚冬看見薛均安,興致勃勃,“新麵孔。”
走近些,他笑得吊兒郎當,“你是新進宮的丫鬟?”
薛均安看見他腰上的令牌,行禮後說道,“是的。奴婢均安。”
徐驚冬摸摸後腦勺,沒說出真名,“你叫我小順子就行,我……是個太監。”
薛均安看他一眼。
年紀輕輕就被閹了,慘。
“小安子,你是在找東西嗎?”徐驚冬伸了個懶腰,撞見薛均安疑惑的目光,隨即解釋道,“我們太監都這麼叫人,你不會介意吧?”
薛均安沒多說什麼,“奉太子殿下之命來尋幾味藥材。”
“太子殿下病了?”徐驚冬問。
薛均安抿了抿唇,“隻是幾味安神的藥材。”
“哦——那你找到了嗎?”徐驚冬意味深長的眯起眼睛。
“找到了。”薛均安說。
“切,騙人,我剛都聽見了,你說找不到啥啥啥的。”徐驚冬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接著非常自然的牽起薛均安的手,“走,我知道一個好地方,那裡或許有你想要的藥。”
*
寒冬臘月,夜裡落了雪,漆黑一片的城內,唯有一處依舊燈火通明,璀璨亮人。
冷風拂過,薛均安緊了緊身上厚厚的狐裘,深覺錯信了眼前之人,“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嗯!”徐驚冬一臉自豪,支著脖子瞧那眼前花樓,“不錯吧?小安子。”
薛均安冷眼上下掃視他,視線最終停在某個部位,冷笑一聲,“你來這裡有什麼意義?”
徐驚冬聽懂她的弦外之音,“哎呀,小安子,你想什麼呢?”
他故作派頭,“咱家隻是偶爾來這裡喝喝酒,放鬆一下。整日呆在陰沉的皇宮裡多嚇人呐!來來來,跟咱家進來。”
徐驚冬很喜歡牽她的手。
薛均安沒有拒絕。
花樓的老板娘熱情招呼二人在二樓落座,“哎呀,徐公子來啦?”
注意到薛均安時,老板娘一愣,給二人斟酒,“還帶了朋友?這大冷天的,快趁熱喝壺熱酒,暖和暖和。”
“徐公子”三個字一落,徐驚冬立刻對老板娘使了個眼色,似乎在隱瞞什麼,“這位是咱家的朋友,均安姑娘。”
薛均安和老板娘點頭示意。
徐驚冬繼續道,“老板娘,咱家今日來找你,是想問問你可知這幾味藥。”
薛均安接下話茬,“川烏、木香、辛夷、白蔻……”
她說的都是補藥,而非毒藥,想必不會招來懷疑。
老板娘說,“姑娘稍等,我去給您瞧瞧。”
等老板娘的功夫,徐驚冬倒是沒閒著,見一樓有青樓女子在跳舞,兩隻眼睛下意識就盯了上去。
薛均安不免搖頭,“想不到男人就算淨了身,也一樣貪圖美色。”
徐驚冬頭也沒抬,繼續盯著舞女,“你懂什麼?這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少年撐著腦袋,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把玩著太監總管的令牌,這動作越看越熟悉。
“我倒覺得美麗並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皇宮裡的女子來說。”薛均安淺抿一口酒,淡淡然說。
徐驚冬不理解她的話,“你真是不解風情,虧你還是個女子,深宮之中,咱家就沒見過你這麼木訥的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