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你玩不起嗎 臨淵魚兒 8581 字 6個月前

第七章

清冽氣息襲來,孟回的心瞬間“砰”地跳亂節拍,下一秒,她聽到男人低聲說——

“閉上眼。”

美貌是最好的通行證,孟回從不缺乏追求者,上學時課桌總被各種情書和禮物塞滿,身邊常圍著獻殷勤的男生,異性緣好得讓孟昔月羨慕不已。

也許是應了那句話,愛和錢都會流向不需要它們的人,太輕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會珍惜。一旦有人明確向她表明愛意,孟回就會避而遠之。

建立在美色皮相之上的愛,無異空中樓閣,膚淺且易塌。

孟回並不否認,對眼前這個男人見色起意,僅是出於某種占有欲和新鮮感,想讓他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隻知道他姓沈,不知家世背景職業,也不關心他有過多少情史,從頭到尾她想要的隻是一段豔遇。

事實證明,任他多清冷孤高,終究還是逃不掉男人的通病,栽到了她手裡。

孟回唇畔彎起得逞的弧度,緩緩地閉上眼,準備承接來自他的吻,同時在心裡想,不出意外,今晚她就能穩穩當當地給江獻戴上一頂綠帽,然後解除莫名其妙的婚約,結束逃婚生活,重獲自由。

那麼,他呢?

她的三分鐘熱度能持續多久?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長相氣質音色都符合審美的男人,用完就丟未免暴殄天物,要是他技術好的話,不是不可以考慮發展成為長期口口關係,畢竟她是個成年人了,也會有生理需求的。

然而,想象中的吻並未落到唇上,但孟回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一直在鎖著她。

因為它們有著清晰的實質感,像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沁著雨水的涼意,悄無聲息地捕捉住了她。

沈寂大半輪廓都籠在傘的陰影裡,深眸清寂無瀾,窺不透一絲情緒,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子,長裙濕透,布料泅出旖旎的形狀,本就膚色白皙,在暗淡天光裡,更是白得晃眼,微微泛紅的鼻尖,似清晨枝頭將綻未綻的花骨朵,被春光塗了一抹粉暈,她正閉著眼微抬下巴,等待著什麼。

沈寂知道她在等什麼。

他薄唇微抿,語調聽不出起伏:“這不就收住了。”

傘頂忽地炸開響雷,周遭曖昧氛圍驟消,在此起彼伏的汽車警報聲中,孟回有那麼一瞬的茫然,收住?收什麼??

思緒回籠:“我哭起來就收不住,也許,你親我一下,就不哭了。”

這、不、就、收、住、了?!

原來她會錯意了,他讓她閉眼,不是想親她,而是讓她止哭,怎麼會有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

孟回不可思議地睜開眼,淚珠繼續掉出,從這個角度,最先看到凸起的鋒利喉結,是成熟男性獨有的性感,光線昏昧,視野朦朧,他的臉藏在暗處,看不分明,深邃的桃花眼,成了唯一光源,而她也是裡麵唯一的存在。

喧囂雨聲成了背景音,他們站在傘下,靜靜地凝視對方。

這大概是一場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無論是否師出有名,誰先退,誰就輸了。

可孟回清楚地知道,她的領地正在一步步失守、淪陷。

手機連續震動,沈寂麵無表情地隔著衣料按斷來電:“走吧,我送你回去。”

雨越下越大,裙擺滴著水,在地麵砸出一圈圈漣漪,孟回輕輕顫了下,後知後覺感到了冷意,有些懊惱地鬆開抱在他腰間的手。

傘足夠容納兩人,孟回走了幾步就往中間靠,若有似無地碰到他手臂,又矜持地往外,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一路上,傘麵始終傾斜在她這邊,完全擋開了雨珠。

到家後,男人的灰藍襯衣淋漓似潑了墨,胸前被她哭濕的,肩側被雨淋濕的,還有腰間被她抱出的褶皺,已經不成樣子了。

孟回以雨大為由,拉他進了屋,找出風筒讓他吹乾,自己進臥室換了條裙子,拿毛巾擦著濕發出來。

男人單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講電話,背影挺拔,襯衫仍是濕的,勾勒出流暢分明的線條。

孟回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來,他有一副很好的身材,寬肩窄腰長腿,黃金比例。

為這樣的美色所迷,一點都不可恥。

煞風景的是,她一直在哭,眼睛像開關壞掉的水龍頭,淚水擦了又掉,怎麼都擦不乾。

客廳的一切都明晰地拓印在玻璃窗上,沈寂視線和她的隔空交彙,微頓,他轉過頭,便見她在燈下垂淚,眨一下眼就落兩顆淚,晶瑩剔透地淌成淚河,看起來楚楚可憐。

他意識到,她說一哭就停不下來,並不是謊話。

孟回邊哭邊用風筒吹乾頭發,窗外風止樹靜,連雨都停了,她還在哭。

哭成這樣了他也不來哄哄,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孟回索性嗚咽出聲,顧影自憐:“我會不會哭瞎啊。”

沈寂走到她近前:“去醫院吧。”

孟回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去。”

沈寂知道她的顧慮:“附近有一家私人中醫館。”

中醫館坐落於月巷尾,外觀跟普通民房無異,也沒明顯標識,漆雕院門兩邊各盤踞著一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梁上掛著盞白燈籠,散發出淡朦的光。

屋子主人張老和沈寂是舊識,坐著輪椅出來,第一眼卻是落在孟回身上,微訝之色散去,慈和地笑著朝她點頭致意,這才對沈寂說:“是不是腿傷複發了?”

沈寂搖頭,和他打過招呼,簡單描述了孟回的症狀,示意她坐到桌前。

張老為她把了脈,戴上老花鏡,仔細地檢查她的眼睛,撫著白須笑道:“孟家小女娃,18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愛哭啊。”

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要不是這熟悉的症狀,他還真認不出是她。

“您老人家記性真好,”孟回疊好紙巾貼在眼瞼下方,不甘示弱地澄清,“18年裡我就隻哭了這麼一回。”

沈寂似乎對他們的對話並不意外,聲色不露地和張老交換了個眼神,張老拍拍胸口,意思是:眼睛沒毛病,心病還須心藥醫。

看沈寂襯衫還濕著,他喊來保姆,讓她去廚房熬兩碗薑湯。

熱乎乎的薑湯喝下,暖意在體內遊走,孟回漸漸地止了淚,隻餘眼尾層層疊疊染著紅暈,灼灼如桃花,看人一眼就要勾魂奪魄。

張章聽保姆說沈先生來了,特地回房拿了季度財務報表找他審批,見他正和旁邊坐著的漂亮女生說話,硬生生地刹停腳步。

“快進來吧,”張老先發現門口的兒子,“多大人了還冒冒失失的。”

孟回也望過去,來人穿著T恤和沙灘褲,五官粗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典型的海島原住民模樣。

“沈先生。”張章進屋後儘量目不斜視,直接表明來意,將文件放到桌麵。

沈寂瀏覽完,翻到簽字頁,長指握著鋼筆,在空白處行雲流水地簽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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