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一時都不敢抬頭,也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畢竟是人精,很快也反應過來,便答道:“回陛下,是的,如果服用補藥去養身,反而會壞了底子,越來越虛。”
皇帝不置可否,隻是手裡的玉珠頓了頓,隨後讓太醫們下去了。
一旁的大太監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這元大小姐是要香消玉殞了。
京城裡,突然又傳出了鎮北大將軍府盛寵的消息。
因為皇帝知道鎮北大將軍府的獨女臥病在床之後,居然流水似的往鎮北大將軍府裡送補品。
什麼人參,鹿茸,雪蓮,靈芝,阿膠……但凡不是名貴的,皇帝都不帶送的。
朝堂之上,人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名利場裡,哪裡沒有牆頭草?
皇帝這麼一賞賜,簡直是廣而告之所有人,鎮北大將軍府是他罩著的,元振是皇帝麵前的紅人。
這段時間鎮北大將軍府的風頭無兩,元振收到的拜帖請帖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魁魁……你這是什麼意思?”
元振夫婦麵色有些凝重,因為太醫回去後的當天,元清正就把他倆悄悄叫到了望空院內房。
當時的元清正麵色紅潤,沒有之前病床上就差一口氣的虛弱,甚至還老神在在地吃果子,看兵書。
“阿爹,阿娘,我沒事。”
元清正說完,華氏就上去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手,除了手冰涼些,看起來的確沒有什麼不對勁。
“魁魁,你既然無事,怎得裝病?可嚇壞阿爹阿娘了。”元振抱怨道,的確是被女兒嚇壞了。
嚴氏拿出了萬兩黃金,都想去承安寺捐香油錢造路給她積福了。
元清正翻了頁兵書,笑得很是甜美可愛,就像一個惡作劇的小孩子:“阿爹,阿娘,我這次裝病,說的是體虛,太醫們看,也是說虛不受補,不過沒跟咱們說,隻是說小時候娘胎裡帶來的弱症。
所以,咱們來打個賭?”
“打個賭?打什麼賭?為什麼打賭?”元振是一句沒聽懂,女兒沒事就好,但是這麼一說,貌似又不是沒事。
華氏敏銳地察覺到這話不對勁,可是也猜不透女兒的心思,隻能耐心地問道:“魁魁,你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跟爹娘說,爹娘能解決的,都會替你解決!”
元清正隻是一笑,這就是她和父母的觀點誤區。
他們認為女兒是需要保護的,所以不曾培養她自保的能力,一直都覺得,隻要他們足夠強大,就能把元清正一輩子路上的阻礙都清除乾淨。
卻沒想過沒了他們,她該怎麼辦。
“阿娘,阿爹,咱們就打賭,當今聖上會不會賞賜,賞賜的,是不是珍奇的補品。”元清正將兵書放下,了然一笑。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太醫一說自己虛不受補,皇帝還不趕緊把國庫和私庫掏空了補品給鎮北大將軍府送過來。
多好的機會,再給元振下點避子藥,鎮北大將軍府就是完美的,沒有任何缺點的,用完就丟的利刃。
元振夫婦的腦子,再傻也不會聽不出這弦外之音,他們意識到,有什麼威脅到女兒了。
或者說,女兒看到了一些什麼,知道了什麼,現在向他們證實,鎮北大將軍府,身在險境。
“魁魁,你是被什麼人威脅了嗎?還是知道了什麼,想跟阿爹阿娘說?”元振是信任女兒的,可是他對國家無比忠誠,對於皇帝甚至可以說是愚忠。
莫說忠孝難以兩全,就算是讓他把自己丟戰場上戰死,他都不帶眨眼的。
元清正隻是手肘立在桌上,杵著半邊臉頰,纖長的手指搭在臉上一下一下敲著,輕輕地笑:“阿爹,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