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雄獅與幼獅(2 / 2)

一劍傾國 一介白衣 6383 字 4個月前

衛尉司的幾個高手,將繩勾勾住城樓,開始往上攀爬。

“哼!”

劉承風擊倒一個龍庭衛,正覺誌得意滿,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炸雷般的冷哼聲,隻覺一道影子從身邊掠過,飛速地衝向父親劉成。

劉成微一眯眼,右手一抬,就見幾道風鐮“咻咻”的擊出,將人來迫退了數步。

“張世榮,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以為憑你一個人能擋住我們?”

“如果不止我一人呢?”張世榮淡淡道。

就在這時候,從陰影處轉出一個人,這個人麵貌粗獷,身量高長,帶著冷峻的笑容,緩緩走到劉成父子麵前。

“馬關山!”劉承風眼睛險些瞪出來,“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被下令守在容城嗎?”

馬關山冷笑一聲,道:“陛下神機妙算,提前召我回朝,我已在宮中躲好幾天了。”

劉成笑了笑,道:“姬天聖大概早就預感到了什麼,所以做出了很多安排。不過就算多你一個,恐怕也改變不了局麵。”

“誰說的。”馬關山忍不住大笑起來,“容城諸將聽令,與本帥一起,拿下叛賊!”

“喏!”十多個暴喝一起響徹,從陰影處又走出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將軍。

劉成臉色一僵,這才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遠比他想象的更深。

……

春池門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遠在宮廷外,也有一場惡戰蓄勢待發。

這場惡戰不同尋常,簡直駭人聽聞。

李伯庸得到的指令很簡單,協助劉成攻破春池門。

所以他故意晚了半個時辰才動身,但是馬車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怎麼回事?”李伯庸睜開眼睛,望著車夫的背影。

但是外頭一片死寂,車夫的腦袋緩緩垂下,似乎已經不能開口了。

忽然間有疾光閃爍,馬車震動了一下,半截車廂便翻倒在地,李伯庸便暴露在冰冷冷的空氣中。

他這才看見馬車前站了一個人,一個披麻戴孝的青年。

“你乾什麼?”他的臉先是一白,緊跟著因為憤怒而紅光大盛,“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

“那你知道嗎?”青年道。

李伯庸憤然道:“你要對你的生父行凶!”他顯得疾言厲色,痛心疾首,憂憤難當。

任何一頭雄獅,在幼獅的攻擊下,都會變得暴躁不安。他認為他的尊嚴受到嚴重的挑釁;他更加無法接受,被他視作接班人的幼獅,會朝他亮爪,這不亞於晴天霹靂。

這一個中年男人的心,首次被一種利劍刺穿,此前他總用利劍刺穿彆人,這大概就是報應。

“不,”李宜修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吧,“我來替天行道!”

“你一定是瘋了!”中年男人春風得意了數十年,頭一次感覺到疲憊和滄桑,心如刀絞。他勉強讓自己的聲音溫柔起來,“宜修,你是不是有所誤會?不要輕易地說什麼替天行道,這世間的天道,就是強者為尊,一切都以實力為基準……”

可是他突然瞧見了一樣東西,後麵的話,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他感覺到全身冰冷,微微地顫抖起來;他的鬢角仿佛一瞬間發白,前一刻還是威儀感極端強烈的大司徒,這一刻突然就變成了一個佝僂著背的孤獨的老人。

那樣東西就是李宜修送給他的壽禮,用和田玉雕成的林美淑。那天晚上,他和鄧心緣親熱的時候,不小心落在了那裡。

“直到我發現它被你隨意丟在角落時,才發現這就是真相。我甚至不想再讓你看它一眼!”

李宜修把雕像收入懷中,然後握住了劍柄。

李伯庸仿佛一下蒼老了十幾歲,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遲暮的語調,發出沙啞的嗓音:“你要對我拔劍,你要殺我?”

“你拔劍吧。”李宜修眼神堅定,帶著無上的使命感。麵對鬢角微霜的半老人,他沒有過一絲的憐憫嗎?

或者他應該更清醒的是,他麵對的不是一頭沒牙的老虎,無爪的雄獅。

“我終於想通了。”李伯庸緩緩地挺直了腰骨。

一瞬間,他又恢複了某種神采。

一瞬間,他又變成了一頭下山猛虎。

他的眼神不再有慈悲,隻有無儘的冷酷,“把你當做生命的延續,是一個可悲的錯誤,我現在就親手糾正這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