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好大一隻(1 / 2)

一劍傾國 一介白衣 7200 字 4個月前

愈是痛苦的記憶,愈是記憶猶新。

人的一生當中,總有一些刻骨銘心的難忘記憶,或者愛,或者恨。

但是愛恨,或許又矯情了一些,在隨時會餓死的境況下,談什麼愛,或者恨呢?

在那深夜中禁閉的小屋的內部,還看得見屋上瓦鬆的茂密的森林。

板桌上的燈罩是新近擦拭的,照得屋子分外明亮。在光明中,在破榻上,在初不相識的披毛的強悍的肉塊底下,有瘦弱渺小的身軀,為饑餓、痛苦、驚異、羞辱、歡欣而顫動。

不知多久。隨著一聲野獸似的低吼,尚且豐腴的肌膚光潤了;不健康的青白的兩頰泛出輕紅,如鉛上塗了胭脂水。

燈火也因驚懼而縮小了,東方已經發白。

然而空氣中還彌漫著饑餓、痛苦、驚異、羞辱、歡欣的波濤……

“娘!”約略兩歲的女孩被板門的開闔聲驚醒,在草席圍著的屋角的地上叫起來。

“還早呢,再睡一會吧!”她驚惶地將一塊破布遮住身子。

“娘!我餓,肚子痛。我們今天能有什麼吃的?”

“我們今天有吃的了。等會兒有賣燒餅的來,娘就買給你。”她欣慰地更加緊捏著掌中的小銀片,低微的聲音悲涼地發抖,走近屋角去,移開草席,抱起來放在破榻上。

撫著女孩的頭發:“還早哩,再睡一會吧。”

空中突然扭曲,場景毫無預兆地變幻。

還是這個破屋,可是隔了許多年了。

舊的草席,裹著一個熟睡著的約略八歲的女孩,依稀有當年的影子。

女人已半垂老,坐在破榻上:“大夫,我的病怎麼樣?”

她喊的是躲很遠的白發老者。

“老夫無能為力。”老者很慚愧,又不敢久待,於是說道,“事到如今,為了令媛著想,你最好離開。”

女人的口角正在痙攣,登時一怔,接著便平靜下來。

過了些時,她走到屋角,將熟睡的女孩抱在懷中,用儘平生的力氣。

將女孩放在破榻上,她轉身開開板門,在深夜中儘走,一直走到無邊的荒野。

……

“熟了吧。”幻姬說著,不知從哪兒出現一雙箸,夾起了油鍋裡的斷指。

她聞了一口,欣然道:“極品爐鼎的肉質果然鮮美。以你的資質秉性,如果不和我們作對,說不定能在黑山‘彆開生麵’,有黑山的庇護,你可以為所欲為,比強盜不更好?”

“真的?”燕離勉強抬起眼睛。

幻姬宛如一個大家閨秀,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小口,享受似的眯起眼睛:“現在有點晚了,但還不太晚,如果你願意聽我的話,我可以向主上求情,讓你留在我身邊。”

看著吃人的人,燕離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仿佛那也是理所當然的現象,因為這個地方實在不能稱之為人間。

“我是說,我的肉。”他的嘴角還有因疼痛的抽搐的餘波。

“十分的可口。”幻姬很快吃完,然後舔了舔唇,似乎在想接下來吃什麼部位,“我方才說的,你也可以考慮一下哦。”

“其實在幻境中我才看的更清楚。”

“什麼更清楚。”幻姬挑好了,伸手一取,就有一柄短刀,“你的耳朵看起來很美味,我要下手啦。”

“你的靈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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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割一半的短刀停住了,比全割還要更痛一點,那種持續而不止的。

“你看得見我的靈魂?”幻姬心裡知道這是故弄玄虛,可還是忍不住問。

割耳比斷指略輕,燕離倒還忍得住:“我看不見,但我能夠感受。我們都是,扭曲了靈魂的人呢。”

“但我不會同情你。”幻姬還是割下了他的耳朵,血像流不完似的。

大量的失血帶來一**的眩暈,燕離快要看不清眼前的影像:“那種東西是不需要的。雖然同樣扭曲了靈魂,但我們是不同的。”

“你想說你更高貴!”幻姬冷然道。

“這是你心裡的答案。”燕離冷笑起來,“你心裡知道,出了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是容不下吃人的人的,所以你竭儘所能地粉飾黑山。隻有在這個地方,你才能找到歸屬,一旦暴露在陽光底下,你的卑劣會一覽無遺;你甚至於害怕麵對自己……墮落著,腐朽著,哀歎著命運不公,卻從不去抗爭;你在吃人,看起來很可怕,可是吃人,也是你背後那個人的意誌。”

“胡說!”幻姬憤怒地說。

“從你身上,我沒有發現一點屬於你的東西,彆人的烙印如此深刻,仿佛一個提線木偶,這樣的你,無論把吃我的場景重複多少遍,都壓不垮我的。”

燕離冷笑不止:“其實味道並不好吧。”

“不是的,味道很好,味道很好……”

“那你再品嘗品嘗。”燕離詭異一笑。

幻姬從鍋中夾起耳朵,咬了一口,她力圖證明味道很好,嚼得很仔細,可是她忽然捂嘴,胃裡不知為何翻江倒海。

“醒醒吧,作為人的部分的你,其實深深地厭惡吃人,以及當下的自己。”燕離冷冷地說,“你每天都活在自我厭棄中,無法逃避,隻能不斷麻痹自我,自我沉睡,就沒有思想負擔。雖然同樣扭曲了靈魂,但我們是不同的。”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幻姬瘋了一樣,衝上去掐住燕離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