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厘看了他一眼,答道,“沒錯,就是這個田螺姑娘是吃銀子的。”
他自六歲起便來姚枝縣了,誰也不能指望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夠生活自理,所以夏扶風便找了個有點交情的人照顧他,這便是那個“田螺姑娘”。
細細打量下來,馳道不禁感歎,“這院子真是不錯,等我老了,也要整個這樣的院子,閒看雲卷雲舒,好不愜意。”
“愜意之前,先把屋子給打掃了。”
夏厘抬手扔給馳道一個掃帚,然後自己拿著盆準備去打水。
他在這裡生活了十年,可不會有這樣的感歎。就算有“田螺姑娘”,這屋子還是要打掃一下才能住人的。
馳道抬了抬胳膊,強調,“我可是個傷號。”
“傷號?”
夏厘停下往井那邊走去的腳步,朝他舉了舉手中的水桶,問,“要不你去打水?”
若不是看他胳膊受傷的份上,能就安排他掃掃灰?
“那算了。”
馳道認命地拿著掃帚,將掛在自己眼前囂張地爬來爬去的蜘蛛給一把招了下來,問,“你說那個‘小姐’到底是什麼來頭,她叫村民那麼做,自己又不拿錢,圖什麼呢?”
夏厘道,“或許她要的就是猛虎吃人。”
馳道搖了搖頭,“她若不出手,猛虎照樣會吃人,何苦來把自己陷進去,難道她隻是跟那些過路權貴有仇?”
“仇富?”
夏厘想了想還是搖頭,“那條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人路過,更彆說權貴了,最有錢的怕是隻有迷路的我們了。”
還有山神廟裡那撚金繡服的主人。
可那畢竟是少數,所以老虎才會被餓得那般瘦骨嶙峋。
感覺這位“小姐”像是不想傷人的,可若真是不想傷人,又怎會給村民提出那樣的建議?
路上的行人再少,猛虎傷人的傳言再凶,終還是有人會走的。這一年來也還是有人葬身虎口,若然真的入不敷出,村民是不會白養著那頭老虎的……
實在是想不出來原委,夏厘能肯定的隻有一件:一個人如果貪圖的不是錢財,那他所圖的一定是金錢買不到的。
夏厘的院子裡有口井,打水倒是不必出門。大半年不用的井,井水定然不好,不過刷洗總是可以的。
這井上的軲轆架是十年前打造的,不過仍然結實,還沒有壞,隻是繩索需要每年更換。一年不見,怕是這繩索又要朽斷了……
走到近前,夏厘瞧那架子上所纏的繩索頗新,看來“田螺姑娘”已經給換過了。
隻是那繩子怎麼放開了些,垂在井裡。
今年這“田螺姑娘”可有點不儘心了。
夏厘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搖著軲轆架將水桶起上來。
下了這麼久的雨,井裡水位挺高,倒也不算費力,就是這桶出水時有點重,也不知給綁了個多大個的桶?
夏厘朝井裡探了探頭,正好對上了一朵“出水芙蓉”——眼凸舌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