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文壇小分隊(1 / 2)

條野采菊說的是末廣鐵腸。

在任何時候,隻要需要,不管是否屬實,條野采菊都可以無所顧忌地以末廣鐵腸作為擋箭牌。

又因為末廣鐵腸正好剛剛說他想以《雪中梅》為名寫一本,條野采菊會提起作為同事的黑發軍官就是更自然而然的行為了。

然而站在外來人的角度,很難直接評判他所說的是否屬實。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能從心跳的跳動和體溫的變化聽出真相與謊言。

安井七央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這麼個同事,還是敷衍她隨口現編出的一個同事。

她都打算開口問他名字了,結果條野采菊來了個回旋鏢。

但是憑著那張清秀的臉龐,白發軍官還是獲得了她最大程度的包容,從沢田綱吉到費奧多爾到現在的白發的軍官先生,安井七央完美踐行著對長得好看的人寬容以待的原則。

所以安井七央選擇了先相信再質疑。

“可惜你的同事好像不在這裡。”她說。

小姑娘重心轉移,單腳踩著厚實的土地,身體傾斜的弧度恰好越過條野采菊的身軀,她又一次看見了隻留下空蕩蕩門框的院牆,門板可憐地躺倒在灰塵裡。

院子裡站滿了人的時候,那靜止的院牆隻是背景板,但排開活動的生命,視野涵蓋的範圍隻容納著院牆和門框,安井七央莫名品出了荒涼的意味。

可以確信的是,條野采菊身後空無一人。

收回視線,安井七央又瞟了眼他的流蘇耳墜。她沒有任何刻意去看那裡的本意,隻是遊離之時,無端就被晃動著的耳墜攥住了。

真好看。她想。

條野采菊說:“他馬上就到了。”

末廣鐵腸的出現緊接著他的論斷,像是寫數學證明題的因為所以一般銜接流暢。

因為條野采菊說他馬上就到了,所以末廣鐵腸就真的到了。

軍靴下連著塵土,灰塵顆粒因為他的踩踏肥東。踏過孤零零立在遠處毫無作用的門框,末廣鐵腸眼尖,瞥見了牆邊成對爬行的螞蟻。

他蹲下挺想觀察一番——前提是眼前沒有更需要他觀察的事物。

一眼望過去,末廣鐵腸見到的人很多,十多個,除了條野采菊沒有一張臉是熟識的。

萍水相逢的印象也不曾有過。

身後的窟窿是條野砍的,不用交換信息,他已經確認了這點。

條野采菊抵達時就退出了實時的語音聊天,之後就沒再和他們聯係,末廣鐵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因為條野采菊完全沒有傳遞任何信息,他幾乎已經先入為主地以為現場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末廣鐵腸伸手拽了拽帽簷,象征著軍方的墨綠色軍帽更加穩固地粘合著他卷翹的黑發。

他走向條野采菊,還沒站定,聽見黑發小姑娘說:“先生,這位是你說的同事嗎?”

條野采菊回頭:“是的。”

他笑了笑,像為黑發青年的到來欣喜,脖頸轉動之間,露出了更深的笑容。

但早在回頭之前,條野采菊就知道身後的是誰。

“終於來了啊,末廣上士。”他說。

末廣鐵腸很平常地喊了一句:“條野。”

他的瞳仁是和果戈裡如出一轍的暖色調的金色,燦爛的陽光的顏色,在眼眶裡波光流轉之間折射出的色彩也足夠耀眼,但是望過來時,卻又透出淺淺的淡漠。

安井七央注意到他左眼下方的三點標記,繞著眼角展開,簇擁在一塊,分不清是先天的印記還是後天故意紋下的。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很好看。

明明是單拎出來說不出出彩的三點標記,隻因為落點位置的不同,畫在了他的那張臉上,也算沾著那副容貌的光引人側目。

小姑娘濃密的眼睫眨動著,似振翅欲飛的黑色蝴蝶,末廣鐵腸難以忽視那明顯的注視,他微微動了動脖頸,視角偏了一個很小的角度,金色的雙眸容納著黑發小姑娘的身影。

末廣鐵腸歪了歪腦袋,因為她毫不掩飾的好奇和張揚著的期待,淡淡的疑惑覆蓋住瞳仁,給那璀璨的金色蒙了一層紗,遮蔽了些許光芒。

“先生,就是你想重振文壇嗎?”

粉嫩唇瓣吐出的話語帶著淺淺的疑惑,混合著濃厚的期待,瞳孔的琥珀色鋥亮,熾熱覆過了所有情緒在眼底的呈現。

“?”

末廣鐵腸猜是條野采菊向她傳遞的消息,因為隻有條野采菊有機會知道。

隻是他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是誰,條野做了什麼,又為什麼會說起文壇,他不知道的事情一點點增加。

人類處於迷茫境地之時,總會下意識回歸到防禦的姿態,以防禦的姿勢包裹著自己,也就意味著會儘可能避免被動地被提問,也會更偏向用問題回答問題。

但是黑發的軍警還是回答了:“我的確有這方麵的想法。”

回答的很中肯,態度也很認真。

“可以,先生,我很欣賞你。”安井七央鬆了一口氣,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很輕的一聲,一個不留神氣流便從口中吐出。

但是條野采菊聽見了。

從他們的世界線觸碰到一起的那一刻,條野采菊就維持著傾聽安井七央的狀態。

最初她在講述過往境遇,那段話之中他聽到了謊言的聲音,無所顧忌地宣泄著,是他聽過最輕鬆最張揚的謊言。

說什麼神經被刺激了……囂張的甚至不能稱之為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