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並不知道周聿泊這沉靜的三十秒裡在想什麼。
她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雨,心裡也愈發難過,很快女孩的聲音又一次打破了這寂靜。
“小叔叔,你吃吧,我先走了。”
她的語氣和剛來時簡直判若兩人,這會的她,聲音悶悶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很不開心。
黃清禾整理衣物,剛要起身。
周聿泊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沒有著急說話,而是看了她幾秒。
黃清禾不解,晶瑩水汪的眼睛看向他,“小叔叔,怎麼了?”
她聽見男人沉了一口氣,而後語氣不明地說著。
“黃清禾,你為什麼就這麼蠢呢?”
女孩聽見此話當即癟嘴,她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被小叔叔罵了這麼一句。
她也很不開心,自己好心給他送吃的,他卻罵自己。
於是她慫慫地嘟囔了一句,“你才蠢。”
周聿泊聽著女孩那句很小聲的反駁。
他沒生氣,反而冷哧一聲。
膽子大了,還敢罵他了。
他冷冽低眉,語氣強硬,“離周明宏遠點,彆蠢得哪天被殺了都不知道。”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女孩內心最脆弱的部分。
她一把甩開周聿泊的手。
“不用你管,我相信阿爸。”
周聿泊看向她。
她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周聿泊都懶得和她再說什麼,隻聽女孩又說著。
“我和阿爸生活了十年,他待我很好,是個連雞都不敢殺的人,這一切一定是誤會,就算你挑撥我和阿爸,我也不會上當的。”
周聿泊聽見女孩這單純到蠢笨的話語,他依舊不言。
真想知道,她在得知周明宏每時每刻都想要了她那條小命以及她阿爸真實身份是殺人不眨眼的港城大毒梟後,她會是什麼表情。
“我要去醫院看阿爸了,你鬆開我。”
女孩衝他吼著說完,用儘全力拉開他的手,而後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周聿泊沒有再阻攔她。
她憤憤不平的小身影在泥濘的山地上左搖右晃,漸行漸遠。
屋內又重新恢複了黑暗陰霾,仿佛剛剛女孩走來帶來的一點微光如大夢一場。
周聿泊回眸,又一次透過窗外看向那祠堂。
這次,他不曾躲閃眼眸,看向母親曾經的牌位所在地。
香火延綿,雷雨交織。
幼時的母親總會這時跪在那裡,向著神明求個不停,無一不是祈求來年兩個兒子平安順遂,就是希望自己能戒掉毒癮,亦或是祈求丈夫回頭看她一眼,還給她一個幸福的家。
周聿泊常常會躲在祠堂的門口偷看她虔誠的姿態,可他卻永遠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戒毒需要身體力行,未來更是需要自己去搶,用儘一切手段,就算成為惡人也罷。
他不信神,隻信自己。
隻要想要,那就誰也彆想攔著……
接下來的幾天裡,周聿泊一直被關在禁閉室裡。
不過,他從不是莽夫,即使身被困,他的計劃卻未受絲毫影響,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阿倫在第三日來了山上找他。
“泊哥,周明宏製毒工廠的藥劑師抓來了。”
話畢,阿倫拿出一份資料,“還有,咱們的臥底也傳來信息,老江沒死,被周明宏關在一間牢房中。”
“我們用不用出任務,將老江解救出來?”
周聿泊翻看著這幾日手下人勘測的工廠詳細位置信息。
他手下這夥人包括他自己都是雇傭兵,所以,最擅長的就是攻堅任務,解救人質。
可這次,他偏偏不想這麼做。
他想到那日周明宏嘲諷他不會做成任何事情時的自信。
男人冷冷一笑,“不用,保證老江不會有生命危險,其餘的,等我出去,親自來。”
而後,阿倫又將另一份文件提了上來。
“泊哥,現在老爺子已經出手了,我們的產業幾乎沒剩下什麼了。”
周老爺子在這幾天裡,就將周聿泊這些年在中東和非洲的軍工企業和大小集團幾乎滅了個乾淨。
就連周聿泊最重要的海外集團——灣華,也受到了重創,險些破產。
三天內,周聿泊就無形中蒸發了幾千億的資產。
足以證明,這次老爺子是真動怒了。
阿倫看見評估流失的資產後,他都跟著肉疼。
可周聿泊卻依舊淡定地看著報告,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冷漠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