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雙手，最嚇人的還是剛剛那個沒了半個腦袋的男人。
周聿泊似乎明白她想問什麼，他瞥了一眼驚訝的女孩，“害怕了？”
“沒有。”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招募這麼多殘疾人來務工。”
女孩說著，已經舉好相機，對準側麵那幾座山頭上一望無際的嬰粟田，現在是山間煙農們集體出工的時間。
黃清禾的這張照片，拍得很震撼。
山頭汪洋一片的毒品罌粟襯托下，黝黑瘦小的煙農顯得更加渺小，更彆提不少殘肢斷腿的煙農還在烈日下賣力采摘。
諷刺又酸澀的畫麵，很有衝擊力。
“嗬。”
黃清禾剛拍完照片就聽見身後周聿泊的冷哧聲。
“招募？”
他重複了女孩天真的話語。
而後沉了片刻，才頗有耐心地和她解釋著，“生長在金三角的這群煙農世世代代隻有兩條出路，一是成為給毒梟賣命的武裝軍一員，二就是一輩子都死在嬰粟田裡務農，除此以外，彆無選擇。”
“所以對於毒梟來說，他們不過是私有物，對待不聽話的東西，斷腿斷腳不是很正常？”
黃清禾聽見這話後，幾乎是立刻瞪大了眼睛。
原來那些人是被毒梟砍去了手腳嗎？就算斷手斷腳還有在嬰粟田裡壓榨乾最後的剩餘價值。
想到這，她一陣發顫。
“想知道，這片地方是誰的地盤嗎？”
周聿泊突然壞笑湊近她問著。
黃清禾哪裡知道，隻是歪歪腦袋，疑惑地看著他。
前麵的洛爾曼聽懂了這句話，他有些驚訝。
感情小嫂子還不知道這地是她老爹周明宏的地盤啊？
周聿泊垂眸看著女孩那皺緊的眉頭，那義憤填膺的表情恨不得要手撕了幕後的毒販老板。
他淺笑一聲。
卻沒有回答她真相，隻是模棱兩可地回複一句。
“總之，這地方我接手了，現在我是大老板，你是小老板娘。”
黃清禾聽了這話，微微蹙眉，她可不希望當這樣罪惡之地的老板娘。
“你要……做毒嗎？”
她小心翼翼問出聲。
周聿泊聽此嘲諷一聲嗤笑，回答卻很堅定，“不做。”
“是這裡煙農世世代代都靠此為生，我接手後肯定不能直接禁種罌粟。”
周聿泊本來也就是為了控製周明宏為目的，他沒想著把這塊地方怎麼樣，自然懶得處理這群人，如果自己全麵禁種隻會導致煙農騷亂，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除非給緬甸政府接手，實行替代種植。
不過，彆人的死活向來不是他考慮的範圍。
他現在需要自己的武裝軍以此地盤為基地，發起反攻。
所以這地方，對他的價值僅僅是這麼點東西。
可這話，落在黃清禾耳朵裡就不一樣了。
她意識到，罌粟對於她來說是罪大惡極的產物，可對於煙農來說，那是賴以生存的基石。
這事很可悲，卻又無可奈何。
所以，不能強人所難的全麵禁種，那樣很多貧農家庭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政策變化……
她沒料到小叔叔竟然也能有如此為彆人著想的時候，突然為自己剛剛對小叔叔偏見的行為感到愧疚。
“那小叔叔，既然你現在是這裡的大老板，我在這，是不是乾什麼都行，都不會被阻攔？”
黃清禾問了句這樣一句話。
周聿泊挑眉看她一眼，不明白她這副鬼點子樣，又要胡鬨什麼。
但看她今天還挺乖，現在主動靠得也很近，那股蜜桃香遮蓋了山野行車時泥濘的煙草和塵土味，他心情不錯。
轉身，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語氣輕佻道“不知道。”
“我隻知道……”
“這裡是大老板和老板娘說了算。”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隻有黃清禾承認自己是老板娘，才能獲取特權。
小叔叔這人，太壞了，總是會在她麵前，趁她不注意挖個坑等著她跳。
黃清禾沒理他，而是主動結束了剛剛的話題，自顧地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