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陸月和洛謹站在距離自行車棚有一段距離的樹下。
陸月問：“洛媽媽的演講稿是你發到學校郵箱的嗎？”
洛謹點頭，“除了我，應該沒有人能接觸到那份演講稿。”
“謝謝。”
洛謹眸光微動,然後停留在陸月那雙明亮的眼睛上,“陸月，你知道嗎？”
“什麼？”
“每次看到你，總讓我有一中想要親近你的衝動。”洛謹說道：“在你身邊,看著你的時候，會有一中強烈的安全感，會下意識的想和你一樣。”
啊？
這是什麼意思？
陸月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大的問號，“因為我武力值強？”
洛謹眼底劃過一絲驚訝，“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
陸月：“……”所以是……鬼上身？
和郝城彙合,陸月極度認真的看著郝城,“郝城，你感覺我不相信你嗎？”
“這還用說嗎？當然！”
陸月握緊了拳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為什麼？”
“我立誌做一位完美的家庭主夫，姐，你不相信我。”
陸月一拳頭打過去，“我不是說這個。”
郝城摸著臉,疼。
“那,姐，你指什麼？”
“算了,就不該對你抱指望。”
“你看,姐，你又不相信我。”
砰砰砰！
揍完郝城，陸月騎車回家。
氣死她了,郝城那個白癡！
……
洛家。
暖白的燈光下，洛媽媽安靜的在餐桌上等著洛謹回來。
洛謹和往常一樣將書包放下，在餐桌前坐下。
洛媽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我電腦裡的演講稿，你是不是動過了？”
洛謹沉默。
洛媽媽看向他，“我剛一提西班牙論文，學校就能精準打擊，要說他們沒看過，我不信。我的演講稿一直存在電腦裡，在開會之前沒給任何人看過，除了你，我的親生兒子，沒有人能接觸到它。”
話已至此，沒有否認的可能。
洛謹說道：“是我將裡麵的演講稿複製之後發到了校領導辦的郵箱。”
洛媽媽有些失望的看著洛謹，質問道：“為什麼？”
“我隻是想要一個公平。”
洛謹誠實的和洛媽媽對峙，他本以為他做出這中事情洛媽媽會非常生氣，沒想到她隻是談談的歎了一口氣，“是我的錯，我把你教的太好了。”
洛謹皺眉。
洛媽媽略帶傷感的看著他，“我把你保護的太好，讓你待在象牙塔裡太久。又把你教的太好，讓你正直，勇敢，善良。可是忘了告訴你，象牙塔外麵的世界和你現在看到的這個世界不一樣。外麵的世界，它一方麵充滿著衝動的正義，隨處可見廉價的善良，另一方麵，它也極度無情，充斥著虛偽，算計，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謀私抱團，沒有人能例外。如果你像今天一樣單純，他們會隨時從你的屍骸上無情的碾壓而過。”
洛媽媽起身，長歎一口氣，“今天的事，媽媽不怪你，是媽媽的錯。”
說完，洛媽媽轉身離開。
“可是……”洛謹問：“如果外麵的世界它虛偽，算計，謀私，我們不是應該更努力的保護自己的，亦或者其他人的赤子之心嗎？”
洛媽媽止步，問道：“那麼，除了你自己，你想保護誰？”
洛謹一怔，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有在保護誰嗎？
洛媽媽看洛謹的表情也知道他自己不明白了，便問道：“那麼你能做什麼？保護的了一時，保護的了一輩子嗎？你能改變這個社會，還是能改變這個世界？你想用什麼改變？用你短暫幾年學到的微薄的知識，還是你一腔孤勇卻虛無縹緲的正義感？”
洛媽媽搖搖頭，“彆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為什麼你對這個世界這麼失望？為什麼！”洛謹問。
“是這個世界本來如此，不是我對它失望。你弄錯了主體。就像你無法改變這個世界，所以我也隻是在接受它本來的樣子。”
“不，不是，我看到的世界不是這樣的。”
“那你看到的是什麼樣的？”
洛謹皺眉沉思，“它善良，樂觀，縱然充斥著很多不同的聲音，但是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也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方式運行著。它原本就和你所形容的不一樣，是你的偏見隻能看到它不堪的一麵。”
這話一看形容的就不是某個抽象的東西。
而是某個成為他眼中世界的人。
“那麼，你愛她嗎？”洛媽媽問。
“我喜歡這個世界，即便它不完美，但是足夠美好。”
“不。”洛媽媽問道：“我問的是，你愛著你剛才說的那個她嗎？”
“我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等你以後想明白了，我們母子倆再坐下來討論。”洛媽媽說道：“如果你能證明給我看並說服我，以後，在這個家，作為媽媽，我聽你的。但是我相信，你做不到。”
洛謹眉頭緊鎖，前不久他還覺得他無法和媽媽交流，雞同鴨講，她固執的可怕。
到了今天，他甚至聽不懂他媽在說什麼。
洛謹：“我會努力去做。”
“但是你做不到，外麵的世界不是家裡的世界，它就是那麼醜陋，關於生活，你無法使用美顏相機。”
“你太偏執了。”
“那麼兒子，我們拭目以待。”
……
周六，放學前，陸月被阮老師叫到了辦公室，然後收到了兩大箱書。
陸月：“這是？”
阮老師無奈的說道：“校長給你的。”
啊？
陸月打開箱子，《xxx思想精選》，《十月革命的發展》，《淺談五四運動》，《新民主主義》，《辛亥革命的失敗》，《現代社會思潮的變遷》……
陸月：“……”
這是在給她做政治思想工作？
她有叛逆到這個地步嗎？
阮老師覺得自己非常理解陸月的無語，因為她看到的時候也很無語。
怎麼？
舅舅是覺得陸月這孩子以後會毀滅世界，所以提前讓她學習學習？
還是準備勸說陸月以後選文科，大學畢業後從事思想教育工作？
阮老師儘量解釋：“這些書都是我舅舅特彆喜歡的書，興許，他隻是想和你做個筆友，就像他經常水貼想了解現代年輕人的興趣愛好和想法。”
陸月：“……”就像givemefive嗎？
陸月默默的抱著兩箱子書離開了辦公室。
郝城看到兩箱思想教育書籍，笑到肚子疼，“哈哈哈哈，姐，你到底乾了些什麼？為什麼校長會給你做思想工作？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陸月舉起了拳頭。
郝城條件反射般的告饒：“姐，我錯了。”
但是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郝城在心裡瘋狂大笑。
陸月一腳踹過去，彆以為那麼拙劣的演技她就看不出來郝城在心裡嘲笑她。
另一邊，蔡羽靈瘋狂的跟瘋狗安利陸月。
蔡羽靈：“你不知道月月這次有多厲害，我以前就知道她厲害，不僅成績好，還會打架，沒想到現在還能把那麼厲害的家委會乾下去。大愛，瘋狂的愛，愛月月，她是世界上最厲害也最可愛的人。”
瘋狗：“在我心裡，你最可愛。”
蔡羽靈：“胡說，月月是世界上最可愛的……”
等等，瘋狗剛才說啥？
蔡羽靈往上看，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蔡羽靈：“……”
瘋狗：獎狀照片，證書照片，獎牌照片。
瘋狗：“來，大愛，瘋狂的愛我。”
蔡羽靈：“……”你有毒吧？
蔡羽靈：“不過你剛才撤回了什麼？”
瘋狗：“剛才點錯了，這才是給你的。”
說著，瘋狗給蔡羽靈拍照發了三道大題。
瘋狗：“馬上就要進行全國高中數學聯賽，我輔導了你這麼久，如果你還贏不了原傑輔導的那些人，我追殺你一輩子。”
蔡羽靈：“……”
為什麼她會成為瘋狗和原傑的比賽工具？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蔡羽靈：“你的意思是要跟我綁定一輩子？”
瘋狗：“你要這麼理解也行。”
蔡羽靈：“……”
我理解你個大頭鬼啦！
周末早上，郝城過來敲門，一打開門就看到陸月手裡拿著的《xxx思想精選》。
郝城：“……”
他家姐還真的在認真看。
精神可嘉。
做事認真。
不愧為他崇拜的大姐大。
陸月問：“有事？”
“姐，附近新開了個□□，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一起去唄。”
砰！
陸月把門關上。
郝城嗚嗚嗚哭，“姐，聽說真的很好玩，你最近不是心情比較down嗎？咱們去逛逛唄，你上次和李思思都去套圈了，李思思還發了朋友圈曬圖，你送她娃娃了，我都沒有。”
“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小跟班……”
“姐，聽說那邊有套圈，射擊，還有各中好玩的。”
“姐，李思思也說想去，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
……
陸月換好衣服，背上挎包，打開門，“走吧。”
郝城：“！！！”
太偏心了吧？
一說李思思去，他家姐就說走吧，他想去就關門？
過分了。
三個人出門，坐郝城司機的車。
□□說在附近，其實已經是四公裡以外了。
這次李思思的興致完全不在吃的上，拉著陸月直奔套圈的地方。
陸月剛把錢遞過去，套圈的一看陸月，尷尬的笑著，“這位，呃……大佬……”
陸月目光看向老板的臉，哦，上次那個讓她賠償套圈損失的老板攔路搶劫時，幫場子後來跑了的兩個人之一。
現在換地方擺攤了。
“您還記得我？”
陸月點頭。
“得嘞，您彆套了，你想要哪個，我送你。”
陸月：“……”
陸月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興奮的李思思和郝城，說道：“我不玩，他們玩。”
“那就好那就好。”
老板鬆了一口氣，“二十一桶，五十三桶。”
陸月給了一張五十的。
郝城立刻開始套，乒乒乓乓，一個沒中。
李思思也是。
郝城求助的看著陸月，陸月隻好手把手教，“看到沒，要這樣，下壓三十度，旋轉起來，瞄準，扔出去。”
陸月抓著郝城的手扔出去，果然，中了。
老板：“……”說好的不玩呢？
李思思急忙說：“月月，我也要。”
陸月又過去教李思思，抓著她的手一扔，又中了。
老板：“……”
見老板都快哭了，陸月適可而止，站在一旁看郝城和李思思投。
這時有發傳單的走了過來，遞給陸月一張。
陸月一看，福臨門嶺南路店開業大酬賓，全場五折，持續一個月。
一個月？
福臨門這是想拿錢擠死洪旺徳，逼洪旺徳出售啊？
陸月搖頭，讓福臨門慢慢降價吧，反正虧的也是他們。
過了一會兒，郝城和李思思一人抱著一個娃娃，圈沒了。
所以，除了她手把手教套中的那一個，兩個人後麵一個都沒中。
郝城和李思思一起點頭，表情非常一致，就是傻笑。
陸月：“……”
三個人一起去打槍的攤位。
陸月上膛射擊一氣嗬成，十發十中。
郝城十發一中。
陸月好勝心爆了，這是雙排。
兩個人都至少中八個才能拿到獎品。
她瞪著郝城，“你是故意的嗎？”
郝城弱弱的說：“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來一把。”
一把結束，陸月把郝城一腳踹開，和李思思雙排。
第一把結束，李思思差兩個。
第二把，李思思就已經中八個了。
陸月一個眼神殺扔郝城身上，“你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李思思鄙夷的看著郝城。
郝城：“姐，你相信我一下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著，郝城交錢單排。
一局，兩局，三局……八局……
算了，老板都看不下去了，免費送了一個十厘米的小黃人給郝城。
郝城：“……”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揮鞭子打雞蛋。
雞蛋聳立在一根細鐵柱子上，五米開外，揮鞭打中即贏。
看著特簡單。
郝城自信的上場。
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李思思去買了兩根冰淇淋遞給陸月一根。
十分鐘過去了。
李思思去買了一份臭豆腐和陸月一起吃。
二十分鐘過去了。
李思思去買了一袋核桃慢慢剝。
陸月接過核桃，單手捏碎。
這小子從小這樣，聰明的時候很聰明，笨的時候格外笨，執著的時候又特彆執著。
郝城傻笑，“我可以，一定可以，姐，你相信我。”
陸月咬牙：“那你繼續。”
半個小時過去了，李思思去買了兩包風乾牛肉，慢慢磨牙。
四十分鐘後，李思思乾完了半袋生煎包，看向陸月，“月月，我吃不下了。”
陸月：“……”
這時，老板攔住郝城，“帥哥，夠了，要不我送你一個獎品，這都幾百塊錢了，我收著實在良心難安，這裡的禮品你看中哪個選一個直接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