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放下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射槍的感覺還不賴,不過就是第一槍沒有達到了預期。
哎呀,終究還是老了,畢竟都40多億歲的老骨頭了,比不過年輕人咯。
不過比起這件事,更讓時言在意的是,是他的客人。
那畢竟是他的第一位客人,自然受到他更多的注意。
在知道真相之後,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
4區一家電視台裡,一個教育類節目上,一眾人正忙忙碌碌。
“燈光呢?燈光師在哪兒?采訪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快點準備好。”
“這次我們采訪的,可是4區的這次物理競賽的第一名,還是很有看點的,你們一定要好好采訪。”
一切準備就緒後,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七歲左右的少年以及他們的父母就麵對鏡頭,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見此,情形,他們都送了一口氣。
“各位觀眾好,我是主持人江鶴,今天我們有幸采訪到了4區這次物理競賽的第一名程知藍以及他的父母。”
畫麵一轉,視頻裡出現三張麵孔。
“大家好,我是程知藍。”
“大家好,我是程知藍的父親。”
“我是程知藍的媽媽。”
女記者熱情洋溢的進行采訪:“真是榮幸,我們這檔節目能夠邀請到程知藍,程知藍這次考試可是榮獲了四區物理競賽一等獎,能和我們講講平時的生活嗎?比如說喜歡做些什麼?”
程知藍笑容燦爛道:“我很喜歡看書,尤其喜歡在下雨天的時候看書,在讀書的時候聽外麵的雨聲,我覺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電視台外麵,王景沉默地在商店的一台電視機前看著這檔節目。
他們一家三口接受著采訪,那麼溫馨,那麼歡樂。
那是和他們截然不同的生活,就連下雨於他們而言,都是溫馨以及治愈的,從不曾帶著糞便的肮臟。
王景從未想過,那樣的人會與自己兒子的死有關。
程知藍做完采訪之後,臉上掛著笑容,去廁所裡洗手。
但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程知藍連忙直起身子,帶著笑看向來人:“王景叔叔,你怎麼來這裡了?有什麼事情嗎?”
如今的王景和前幾天相比,更加頹廢,眼珠子很凸,似乎下一秒就會從眼眶裡直接掉落下來。
王景沒有說話,緩緩從遠處走過來。
一道光恰好打過來,將王景分割成黑與白兩個麵,讓他原本平凡普通的臉多了幾分壓迫感。
從「全知」那兒得知是程知藍害了他兒子後,他始終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因為程知藍是他兒子最好的朋友,他曾不止一次從兒子的口中聽說程知藍這個名字。
他的兒子說,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他的兒子說,程知藍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也曾不止一次看到兩人一起放學,一起做家庭作業。
在兒子出事之後,程知藍還曾來他們家看望過他們。
因此從「全知」那兒得知將兒子害成如今這幅模樣的人竟然是程知藍時,他說什麼都不信。
可是,在這幾天裡,他卻又發現了一些從未注意過的細節。
比如說從三個月前開始,他的兒子就再也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程知藍了,程知藍也再沒有去過他們家。
在多日的折磨和糾結之後,他還是來到了程知藍的麵前,他想要親口問問,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王景舔了乾涸無比的唇,沙啞著問道:“我兒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程知藍歪了歪頭,第一次用正眼瞧眼前的男人,他露出一個笑容:“為什麼這麼說呢王叔叔?誰告訴你這個事情的?而且,王年木不是自殺的嗎?”
王景沒有說話,就這麼默默地看著程知藍,然後篤定道:“你在騙我。”
程知藍似乎有些詫異,詫異對方居然如此確信。
不過隨即,他也終於不再偽裝,沒有絲毫狡辯以及解釋,而是笑著道:“真是沒有想到,居然被你給知道了。你真蠢啊,居然直到現在才明白,哈哈哈哈!”
他開始笑,笑的很大聲。
王景看著麵前笑得大聲的少年,十分不解又十分崩潰。
那個賬號沒有騙他,真的是程知藍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笑得這麼開心?為什麼他連一點後悔的情緒也沒有?
他嘶聲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你又為什麼要笑??我兒子都死了,你為什麼要笑?你為什麼沒有一絲後悔和懼怕?”
程知藍擦掉眼角的眼淚,歪了歪頭,道:“這還用問嗎?還不是因為他自己太賤了。”
他開始手舞足蹈的描繪起害死王年木的原因,像是在表演一出精彩的戲劇。
畢竟,這可是第一個聽他講這事的人。
“我本來是我們班物理最好的人,可是誰讓王年木在一次考試時考得比我好?這不公平!看著他那張臉,我就覺得作嘔。”
“像他那樣低賤的人,就應該在下水道裡待著才對,有什麼資格在我之上?我願意給他做朋友,是因為我善良,不是因為他有本事。並且他還完全沒有自知之明,自以為有一次考得比我好,就有資格來指導我,他給我講那張卷子,給我分享一些有用的讀書筆記。不得不說,他對我真好啊,真的就是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一樣對待,可是他越對我好,我就越討厭他,因為我知道,他是在向我炫耀,炫耀他考試考過了我,炫耀他朋友多,我真的看他好不爽。”
說起這件事,程知藍的臉就有些扭曲。
而越聽,王景的臉色就越差。
他從未想過,他的兒子竟然因為這種小事就丟了性命。
永無止境的惡意繼續從程知藍身上傳來:“所以後來,我找了幾個班級裡的其他學生一起欺負他,這在網上,應該叫做霸淩吧?”
程知藍突然看向麵前的王景,開始陷入深深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