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挑眉,“可七公主不是尋常女兒家!她將來十有**要撫蒙!去了蒙古,不會騎射,豈非叫蒙古人嘲笑大清的公主鞍馬弓箭皆不能?這不是給皇上丟臉嗎?!”
盈說完這番話,毫不停頓,繼續冷眼撇著令貴妃反問道:“或者說,娘娘有自信,可以憑自己的君恩聖寵,為七公主籌謀,讓七公主留京擇婿?!”
“若是有絕對把握可以留京下嫁,那七公主的確是不必再學騎射,隻管學學女紅女德就足夠了!”
盈連珠炮般說完這些話。
令貴妃卻如啞了火兒一般。
馥蘇裡抬頭看著自己的額娘,眼中帶著最後的一抹的希冀,“額娘可有把握讓女兒留在京中,不必承受遠嫁之苦?”
令貴妃嘴唇動了動,“所有公主的婚配,素來要有皇上太後做主,若皇上太後已有決斷,我也無能為力。”
馥蘇裡一雙清眸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華,她低下了頭,低低道:“沒關係,我不會勉強額娘去做力所不逮之事,額娘不必因此為難。”
麵對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令貴妃也隻得揚起一個和藹的笑容,“額娘知道,你是最乖的了。”
馥蘇裡抬起頭,露出溫軟的笑容:“額娘要忙著宮務,還有照顧十五弟和九妹,已經夠辛苦的了。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額娘不必擔心。”
聽著這樣乖巧懂事的話,盈心裡卻聽出了濃濃的酸楚意味。
身為兒女,可以忍受父母的偏心,但對於一個無心乃至狠心的母親,那真真是叫人絕望。
令貴妃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好生歇息吧。”說完,令貴妃再也不留戀半分,轉身而去。
“恭送額娘!”馥蘇裡朝著令貴妃那遠去的背影,深深屈膝一禮。
她維持著這個禮數,一直看著令貴妃的身影徹底不見了,才木木然起身,她一臉疲憊地看著盈:“十一嫂,我累了。”
盈一怔,忙道:“你額娘與我有些齟齬,所以才……”
馥蘇裡什麼都沒說,她轉身軟在了羅漢榻上,埋頭伏在了軟枕上。
然後,盈分明看到她的肩膀在一下下顫抖著。
她在哭,卻沒有發出絲毫哭泣的聲音。
那是在極力隱忍著哭聲。
盈眸子一顫,這個孩子……她什麼都看出來了,什麼都明白了,所以才會這般傷痛。她明白自己的母親根本不願意她留京,她也明白是自己的母親讓她受傷,目的僅僅隻是因為不喜她與自己這個十一福晉來往。
盈的手輕輕落在馥蘇裡顫抖的削肩上,想要勸她彆哭彆難過,卻說不出口,最後隻輕聲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聽到這番話,七公主抬起了埋在枕頭裡的小臉上,她的雙眸已經紅腫,淚水肆意橫流。她轉身便撲進了盈懷中,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一般。
不,其實她本來就是個孩子。
因為太懂事,才叫人錯以為不是個孩子了。
等到七公主哭累了,在她懷裡睡著了,盈才喚了兩個宮女將她扶進內室。
回到澄心館,少不得得先換下那被淚水浸濕的衣裳。
正換衣服呢,永嘿嘿笑著從屏風後探出了腦袋來。
盈狠狠瞪了一眼這個不要臉的偷窺者,“看什麼看!”此刻她脫得隻剩下一個肚兜,肩膀、胳膊和半後背都露了出來其實在現代,這算啥?才露出這點,上街都會被人嫌棄保守!
“誒?”永好奇地瞅著桌上胸襟濕透的衣裳,“這是怎麼弄的?”
盈歎了口氣,飛快穿上中衣,才把今日發生的事跟永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永臉色陰沉了下來,吐出四個字:“枉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