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講,沒有一個老太太會喜歡穿這樣的繡鞋,會穿這樣精致繡鞋的老太太,也不至於要出來擺攤到深夜。
小葉沒有聲張,假裝什麼也沒發現一般,默默拾起了幾顆栗子,同眼前人說道:“婆婆,這幾顆栗子臟了,我買下來罷,也好補償您的損失。”
“這幾顆怎麼好算價錢?”
那婆婆也好似什麼異樣都沒有察覺,擺擺手笑眯眯地說道:“算了,就送給你吃吧。這外麵臟了裡麵沒臟,來來,婆婆給你開。”
“不用了,謝謝您,但是我不喜歡吃栗子。”小葉極力推脫著,但那婆婆的手卻徑直戳到了她的麵前。
“真的不必了,不吃了…”
小葉本就已對她起疑,眼下怎麼還會輕易吃下這人強遞過來的東西?
一連退了好幾步,這“紅鞋子”卻似狗皮膏藥般黏了上來,不論如何變化腳步,她都始終能在自己的一丈之內。
事到如今,小葉幾乎已經能一百二十個肯定,這位“紅鞋子”絕不是什麼普通婆婆,她的身法快得離譜,武功深不可測。雖不知道她是如何找上自己,目的是何,但這樣的硬茬子,遇上了是禍不是福,還是速走為上。
心念微動,她已腳下生勁,猛地一點青磚,蹭地飛身躍上了房頂。
“紅鞋子”緊隨而來。
小葉第一次儘全力施展開輕功,風聲在耳畔獵獵作響,眼前的景物在飛速地往後流淌而去,幾個掠起縱躍,便已跨過了十數間宅院,總算是和那窮追不舍的人拉開了段距離。
不過逃跑非長久之計,她應當想個脫身的辦法。
她再一次落在一處黛瓦屋脊,細細地環顧四周,尚無其他人影。
翻開幾張瓦片,屋內的情景得窺一斑。
翠帳軟紗,燈火通明,衣架上還掛著件大紅色的披風,瞧著倒像是個姑娘家的房間。
要是自己這樣貿然躲進去,會不會給裡麵的人惹來麻煩?若如此,豈不能算是“無妄之災,禍從天降”?
她正猶豫著,遠處好像依稀可見一個人影。
紅鞋子。
她登時縮身跳進了房間,落在了房梁上,隨手恢複了瓦片,動作輕盈得宛如一隻小貓落地,沒有半點聲響。
小葉探出腦袋將屋裡掃視了一圈,發覺此時並無人在。
她縱身而下,剛踩到水曲柳的地板木上,肩井穴就被人點住了。
小葉僵立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從她身後慢慢悠悠地走出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有著“四條眉毛”的英俊男人。
他的眉宇間頗有得色,吊兒郎當地對小葉說道:“司空摘星,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好了,哪兒找的這麼俊的模樣。不過沒用,我還是認出你了,所以這場賭局是我贏了,你那十壇老酒歸我了。”
陸小鳳說著還在她的臉蛋上使勁捏了一把,讚歎道:“這神仙般的麵容,放在你身上真是浪費。”
“不不,你認錯了。”
小葉說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什麼司空摘星。有人在追殺我,是個很厲害的人,如果你惹得起這樣的麻煩,大可以繼續點著我,一會兒人來了你應付。如果惹不起,還煩勞大俠速速解開我的穴道吧,擅闖之事,確為我的罪過,日後定將彌補。”
陸小鳳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還衝她大咧咧地擺了擺手,仿佛再說由你狡辯,隨後便自顧自地轉身朝榻上走去,路過桌旁還順道抄起了上麵的酒壺和酒碗。
他將酒碗斟滿放在床頭,自個兒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找了個最合適、能睡最久的姿勢後,便將酒碗擱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小葉一時也看得奇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喝酒方式。
躺著喝酒?這怎地喝?
“這躺著就是比站著舒服啊,還有酒喝。”陸小鳳閉著眼睛,將雙手枕在腦後,悠哉悠哉地說道。
“我真的不認識你。”小葉一麵運力衝擊穴道,一麵再度嘗試著解釋,“大俠,您再不給我解開穴道,一會兒您就真的隻能替我收屍了。”
陸小鳳全然不理會,隻衝著那隻酒杯猛地一吸,酒杯忽然就似生了腿般地跑到了他的嘴邊,待得心滿意足地喝完,再將方才吸進去的氣給吐出來,酒杯立馬又乖乖地跑回了先前的位置。
小葉看得嘖嘖稱奇,不由得誇道:“你這個功夫倒很方便、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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