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了。”鳳藥黯然。
“是,五姨娘沒了孩子,你家小姐最順意不是嗎?”二姨娘淒慘一笑,“三姨娘隻是賠上了。”
“現在你可以安心走了。”
“五姨娘不是明白人,她說你與王爺有私情,這怎麼可能呢?我一句也沒信過。姑娘要的從來就不是男人與富貴。”
二姨娘擦了眼淚,眼睛裡沒了神采,一片灰敗,鳳藥隻覺得這裡一片死氣,這院裡的樹、花、草,連同這裡的人,都是枯萎的。
可這個半死之人卻是比小姐還要了解自己心思的人。
“是我做的,我不想看到她們有孕,主母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好人應該有好報。”
她起身從自己的床邊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包藥,“我就是用的這個。”
“梅花雪片洋糖,三姨娘吃了自己那份還不夠,我把我的那份下了藥給了她。”
“她沒了孩子,大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沒人會想到我的目標其實是五姨娘,剛好下手。”
“五姨娘屋裡伺候的娟子是我房裡用過的人。她老子娘在外麵快餓死時,是我省了我院裡的口糧給了她,她才願意幫我下手的。”
“你知道嗎?我特彆會做豆腐腦,我做的豆腐腦鮮嫩、滑爽,入口香甜。”二姨娘向往地看著遠處的天空,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她臉上帶著虛幻的憧憬,“我本想憑著自己的手藝,開個小店,養活我娘不成問題,若是有那沒家沒口的漢子,招個進來做夫婿,一起過日子養家糊口,再養個胖娃娃,那日子該有多好,就算是家裡人一起餓肚子,心裡也是暖的。”
“可惜呀,我沒有這種可能了。”
她慘白的臉掛著的笑像太將晚時勉強掛在天邊那一絲太陽,餘熱也不多了。
“我不欠你的了。”她看了鳳藥一眼,長出口氣,獨自坐在不甚明亮的窗邊。
鳳藥拿著藥出了二姨娘的房,用力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方覺心頭舒暢一些。
她回頭看了看黑黢黢的窗子,裡麵連人影也瞧不到,那窗棱上的紅漆早斑駁了,透出褐色的朽木。
花架子上的枯枝纏得滿藤架都是,地上落著幾片枯萎的葉子,沒人清理。
這裡是被人遺忘的角落,一個正該鮮活的年輕女子獨自在這裡默默凋零。
鳳藥知道她那個孩子,她剛進王府也得過寵,有過甜蜜時光。
她還懷了孩子,可王爺不愛惜她,禁房事的月份裡與之同床,生生將孩子折磨掉了。
王爺有那麼多女人,以後還會不斷有女人,孩子總會有的,都是他的。
從沒想到過,她可能隻會有那唯一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對她多麼重要,能溫暖多少個不眠的長夜,能讓她的心起死回生。
他不知道,也許他知道卻毫不在意。
她沒了孩子時,三姨娘與四姨娘先後入府,中間還有彆的女人,從沒斷過。
那以後就隻是來看看她,那些殘缺的日子,他將她一個人留在黑夜中。
在失去腹中生命的那一天,她已經死去了。
之後便恩愛全無,隻當白養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