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時分,顧晟帶著隨從提著簡單的禮盒來到了顧康的新宅。
顧康得了消息來到了前廳,遠遠便看到顧晟穿著一襲素白色繡竹紋的錦袍,氣定神閒的坐在桌子邊飲茶。
他一邊端著茶盞啜飲,一邊抬起頭審視著顧康貼在正廳牆壁上的那些書畫,唇角似有若無的勾著嘲諷。
一個紈絝子弟,竟是裝起了風雅來。
顧康定了定神,掀起了袍角邁過前廳的門檻走了進去。
“顧大人安好!”顧康臉色平靜的看向了顧晟。
顧晟那一瞬間,心頭極其的不舒服。
如果此時的顧康在他的麵前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甚至對他顧家大爺顧晟羞辱責罵,他都沒有現在這麼不舒服。
顧康知道他想幾次三番地殺他,此時麵對他這個大哥的時候,居然還能冷靜的問好。
顧晟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起了自己的二弟。
“顧大人?”顧晟嗤的一聲輕笑了出來,“二弟,沒得生分了。”
顧康也緩緩坐在了顧晟的對麵,還親自將茶水幫他續上。
顧康淡淡笑道:“顧大人驚才絕豔,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第一紅人,我區區草芥,哪裡敢和顧大人攀親,顧大人委實抬舉我了。”
顧晟的眉頭狠狠擰了起來,這個小畜生和他玩兒陰陽話兒?
他明明心中怨恨顧家當年將他逐出家門的事情,此番卻這般恭敬謙和,讓顧晟心中有些來氣。
他臉色陰沉了下來,今日來這裡也就是卻不過父親的麵子,還以為他真想來這裡受顧康的氣?
他冷冷笑了出來:“顧康,你心中有恨說出來便是,何必這般陰陽怪氣,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個爛毛病。”
顧康輕笑了一聲,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
“顧大人說什麼?在下怎麼聽不懂呢?”
“在下與顧家自認為沒什麼牽連了,顧大人何必這般說?”
“你……”顧晟沒想到被顧康嗆了回來,恨不得現在就宰了這個畜生。
可他卻不能,畢竟現在的顧康不同於往日,他是得了隆慶帝賞識的新科及第狀元郎。
還是入了政事堂的未來的權臣,莫說是他,便是混跡官場的那些老家夥們也得先瞧瞧他的臉色。
前廳裡的氣氛瞬間沉入了湖底,冰冷徹骨。
顧家的嫡子和庶長子,這兩個顧家最優秀的子弟,此番幾句話下來早已經刀鋒相見。
許久顧晟壓低了聲音冷冷笑道:“顧康,你以為像你外祖父杜鈺山那樣做一條狗就有好下場嗎?”
“當年你外祖父坐擁天下一半兒的財富,又是南齊第一皇商,到頭來還不是身首異處客死他鄉?”
“你如今沒有了顧家的庇護,你還怎麼身居高位,怕是死都來不及!比你外祖父的下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嗬嗬!”顧康不禁笑了出來,緩緩捏著手中的茶盞,手指的關節微微發白。
他這些日子幫長姐查一些事情,還真的給他發現了端倪。
溫先生之前留給他的那塊兒玉佩起了關鍵作用,很多人給溫先生的麵子,顧康借此一用也不為過。
畢竟長姐也救了溫先生的命,他自作主張替溫先生還了長姐這個人情。
不想有些事情不查倒還好,越查越是令人心驚。
他正待要想法子告訴長姐這個十萬火急的消息,不想顧晟來拜訪。
此時他心頭也厭煩至極,不願再與顧晟在這裡閒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