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和趙朗一起坐在了趙家的前廳,從前廳台階下一直到院子外,滿滿當當跪了一地的人。
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終於這些奴才領略到了主家的冷冽威壓。
顧九齡死死盯著麵前的這幫奴才,陳依依早已經嚇得血色全無,此番被人綁了起來,重重丟在了顧九齡的麵前。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趙朗身邊的護衛帶著安家兩位大人急步走了進來。
同時走進來的還有安家老太太。
安老太太穿著深褐色的裙衫,頭上戴著一塊兒普通翡翠抹額,那衣服都有些皺巴巴的。
顯然這是安老太太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衣服,因為漿洗的次數多,領口手袖處都有些磨了毛邊。
老太太眼睛眉梢顯示出年輕時候的容色,可在外人看來,難免長了一張尖酸刻薄的臉。
安老太太在安家人的扶持下,剛走進了院子,手中的拐杖點著地叫罵了出來:“我安家姑奶奶的女兒送到你趙家來,照顧你趙家的少夫人,非但沒得到一句好,反而還落了一身騷。”
“我今兒倒是要瞧一瞧是誰要將我的外孫女置於死地?這南齊還是講王法的,難道真的沒王法了嗎?”
顧九齡冷冷笑了出來,死死盯著安老夫人:“王法?老夫人說的好。”
“老夫人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大理寺做刀筆吏,手頭經過的法律文書沒有一千也有五百,自然知道王法是個什麼意思。”
“你的另一個兒子在翰林院做普通的編修,雖然這麼大歲數了,也還是個編修而已,可是也明白這世上禮儀廉恥,仁義道德。”
“想必比我這個王妃要知道的多,既然老太太要講王法,今兒咱們就說一說王法。”
“來人!去請京兆尹喬鬆月喬大人來一趟,今兒咱們一定要說出個子醜寅卯。”
安老太太看中了趙家的富貴榮華,沒想到被正房那個入不了眼的小賤人得了。
一時間心裡有些想不開,她當年給安家做續弦,就因為長子安成虎立下了赫赫戰功,沒想到那個粗鄙不堪的安家長子居然霸占著嫡子的地位不放。
她給安家生下兩個兒子,一點好都沒有撈著,隻管了安家這麼大的一個空殼子,半點利益都沒有。
如今那安成虎的女兒本來是一個妓子所生的孩子,竟然能成為將軍夫人?
安老太太越想越氣,這份富貴為什麼她就不能得呢?
她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八品的小吏,窮的每月的銀子都不夠花,還得她從自己的銀子裡克扣出來貼補,又瞧著自己的外孫女長得花容月貌,便想出了這個計策。
哪裡想到剛送進府裡沒幾個月,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
那睿王妃最愛管閒事,府中的奴才回來稟告,說自家表小姐已經被綁了起來,還挨了睿王妃兩巴掌。
這口氣她哪裡能忍的,她要親自來安家給自己的外孫女討個說法,即便是不能得趙家的富貴,也得訛上一筆銀子才行。
安老太太氣得渾身哆嗦,冷冷看著顧九齡道:“老太太我也是黃土埋到脖根子的人,什麼世麵沒見過,還能被你嚇著?”
顧九齡輕笑了一聲:“你這話說的有些意思,這世上自有公道和正義,不是埋不埋脖子的問題。”
“哪怕那黃土埋了你的頭,你變成一抔土,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難道還倚老賣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