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鹿沉重地砸在顧家眾人麵前,此時山上的人才看見下麵的人,領頭的趕緊舉起右手示意後麵的人停手,陸陸續續對方的隊伍從山林裡魚貫而出,看著山下諸人。
雙方都有武器,對峙間護衛握緊了長刀,長弓半抬。
顧家眾人拍打著身上的雪起身,顧四朗聲道:“我等是昌邑顧家的人,不知諸位從何而來?”
“原來是顧家的哥兒。”山上一個劍眉星目的公子哥兒排眾而出抱拳道,“我等是落英李家的人,我是李昱廷。來昌邑的路上,你我兩家還一起同行來著。”
方才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和,兩邊的哥兒姐兒一一見禮。李家這邊有落英李家的嫡長子李昱廷,嫡次子李昱楓,同安城李通判家的兩個女兒李若雨和李語琴,另外還有兩人的堂姐李月樺。
射中了山鹿的紅衣女子正是李月樺。
她身量頗高,容貌美麗氣質出眾,引得眾人總是不自覺的去看她。
顧林書見多了美人,嬌俏的、婉約的、調皮的、文靜的,卻唯獨沒有見過她這般仿佛自內而外散發著光芒的。
方才那一箭實在驚豔。
眾人敘了長幼,並作一隊。
李家這邊已有不少收獲,除了李月樺剛才射中的山鹿,另有野兔五隻,狐狸一隻,山雀一串。
李通判的兩個女兒被顧林書的相貌所攝,不住眼的偷偷去看他,唯有李月樺背著長弓走在眾人之前,並不回頭看一眼。
顧十還在惦記他的陷阱,帶了眾人去查看。
遠遠的聽見有叫聲,李昱廷示意眾人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片刻道:“好像是……野豬?”
“是小豬。”顧四補充,氣氛一下緊張起來。野外若是遇到了小豬,母豬十有八九就在附近。母豬護犢異常凶悍,尋常獵戶都不願意與之交鋒,更何況他們的隊伍裡還有好幾個姑娘。
隊伍裡帶的獵犬呼哧呼哧喘著氣異常興奮,全靠護衛緊緊拽住了脖圈才沒有掙脫。
兩家各出了兩個護衛,自告奮勇先摸過去看看,其餘眾人沿著原路後退。
片刻後前方回來了一個護衛來報:“稟大哥兒,前麵隻有幾隻小豬,那母豬掉進了陷阱被戳破了肚子,已經流血而亡了。”
顧十站起身,興奮地握拳用力一揮:“好!”
獵到野豬實屬意外之喜,那野豬膘肥體壯,足有三百多斤。小豬崽很快也被儘數抓到,有了這麼大的收獲,顧四叫了幾個護衛先把野豬綁了抬下山,餘下的人則繼續向深處進發。
走在最前麵的李月樺蹲下身,看著地上的爪印。這爪印看上去已經有段時日,鬆軟的積雪現在變得硬實,爪印就像雕刻上去一般。
李昱廷過去蹲下看了看:“好像是狐狸。”
李月樺抬起頭,這串腳印再往前,在前方的曠地裡變得雜亂:“有狼群。”
擅長圍獵的護衛上前查看線索,肯定了李月樺的推斷:“姑娘說的是,看來之前有狼群在這附近圍捕狐狸。”
眾人順著腳印往前又搜索了一陣,果然在一個凹穀裡看見了被吃剩的狐狸骸骨,被撕扯蓬亂的毛皮到處都是,地上的血跡和積雪凝結在了一起。
李若雨突然指著一處失聲道:“呀,那是什麼?!”
幾個女孩子定睛一看,先後發出了驚呼聲,趕緊轉過身去不敢多看。唯有李月樺微微皺眉隻是偏過了頭。
地上到處散落著人類的殘骸,掏空了肚腹的軀乾、半隻手、遠處還有凝結著死亡前驚恐表情的頭顱。
看那死者身上殘留的衣飾,不像是獵戶,再看容貌臉生得緊,不是昌邑鎮的人。
年齡最小的顧林河不敢多看,抓緊了自家大哥的胳膊:“哥,報官,報官吧。”
兩家最年長的李昱廷同顧林羽商議了幾句,各自領著弟弟妹妹下山,又都各派了身邊的貼身長隨去報官。
兩家人到了山門處道彆,李若雨李語琴戀戀不舍地看著顧林書,李月樺卻早早地接過了侍女遞過來的帷帽戴上擋住自己的臉,翻身騎上棗紅大馬去了一旁,似乎並不想同他人多有交集,冷若冰霜。
“九哥。”顧十悄聲在顧林書耳側低語,“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紅衣小娘子?”
顧林書瞥了顧十一眼:“你又知道?”
“我自然知道。”顧十嘿嘿笑了兩聲,“李家那兩個姑娘眼睛一直黏在你身上,你的眼睛一直黏在那紅衣小娘子身上。”
顧林書聞言轉眼去看李若雨和李語琴,後兩者撞上他的視線頓時麵升紅霞,飛快避開了他的注視,彼此嬌嗔地捶打著對方笑鬨著跑開。
“不過我看那紅衣小娘子對你卻沒什麼興趣。”顧十道,“人家從頭到尾,正眼都沒瞧過你一次。”
顧林書笑了笑,突然朗聲道:“李大哥,我初來昌邑,也不知這邊有什麼有趣的事物。你們平日裡都玩些什麼?”
李昱廷微微一愣,想了想:“左不過就是投壺騎馬圍獵射箭一類。”他頓了頓,“再等幾天冰凍實了,還可以玩一玩冰嬉。”
“旁的在同安城都玩過,冰嬉卻不曾玩過。”顧林書道,“今日掃了興,不如等時候到了,我們一起約著去玩冰嬉如何?”
李昱廷笑道:“那自然好。”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在山門處彆過。
顧林書目送著李家的馬隊,顧十抬起胳膊壓著他的肩膀道:“九哥,等冰凍實,可還有一陣日子呢,你能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