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橘子做完胃鏡再吃吧，”傅明煦又問，“溫水呢？”
“他下樓打電話。”
想不到在這兒能看見傅明煦，莊昕陽嘖嘖兩聲，湊到林語陌耳邊說:“行啊，真勾搭上傅明煦了？怪不得對我這麼冷淡，真傷心。”
因為沈禾的原因，傅明煦和莊昕陽除了談工作二人極少見麵，莊昕陽陰陽怪氣:“傅大忙人都獻愛心獻到這兒來了？”
傅明煦拿起一瓶水看也不看莊昕陽:“當然沒莊總清閒了，從北山開到市中醫院兩小時，隻為欺負一個生病的人。”
看起來親和不漏鋒芒的傅明煦，在麵對他人敵意時從不落下風。
林語陌微怔。
這樣的事，在那些知曉他名聲的外人看來，是他主動勾引，是他欲拒還迎，稱他好手段。
隻有傅明煦，兩次撞見都認為莊昕陽在欺負他。
“什麼欺負，我們這叫調情，是吧寶貝？”莊昕陽又要上手摟林語陌，林語陌踩上拖鞋迅速挪傅明煦身邊，讓莊昕陽抓了個空。
他朝莊昕陽露出一個虛弱的笑:“莊少，彆鬨了，你要是閒著發慌等我出院再聯係唄。”
“哎，就說你沒良心吧……”
傅明煦打斷莊昕陽，把檢查事項單拿給林語陌，輕聲道:“走吧，提前十五分鐘喝麻藥。”
林語陌亦步亦趨跟在傅明煦身後，把莊昕陽一個人晾在病房。
二人一起走向胃鏡室，林語陌下意識想說些什麼，一對上傅明煦的眼睛，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傅明煦似乎沒把病房裡發生的事情當回事，待他態度一如往常:“怎麼不去窗口取麻藥？還是我去幫你取？”
“不用，我去吧，這點小事不麻煩你了。”林語陌回過神，他肚子空空剛一邁步眼前直冒金星。
傅明煦將他按回在座位上，三兩步走到窗口端著一小杯麻藥返回遞給林語陌。他自上而下看他，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似有熱源穿透林語陌肌膚徑直湧入心臟，讓他好像生出了一點力氣。
“你是病人，我是一個有力氣健全的人，多走幾步沒問題。”
傅明煦照顧人的周到程度，也包括讓被照顧的人打消負罪感。
林語陌接過麻藥，傅明煦在他身邊坐下。胃鏡室裡時而傳出小孩的哭聲，也有大人蒼白著臉捂著喉嚨出來。
林語陌不禁想到第一次做胃鏡時，黝黑閃著七彩光的長管子攥在護士手裡。他喉嚨麻的沒有知覺，護士讓他張開嘴不要動，可胃鏡管插進喉嚨灌入食道那一刻，他還是驚恐無措的掙紮了一下，護士按住他叫他老實點。不疼，但有感覺。感覺到管子越走越深，他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魚，任人擺布不能反抗。
那時林語陌在心裡默念以後要愛惜身體再也不做胃鏡了，他不長記性，時隔三年又來了。
直到現在做胃鏡的恐懼還縈繞心頭，膠囊胃鏡太貴了，為了便宜他隻能再清醒的感受一次那種無力與慌張。
麻醉喝下，喉嚨食管火辣辣的，過了一會兒再沒了知覺。
他低著頭捧著塑料杯，掩飾自己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