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觀落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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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沉?

有一瞬間,黎述以為這是幻覺。

溶洞內針落可聞,一丁點聲音都有如洪鐘,在耳畔炸響。黎述低頭捂住耳朵,眉心緊蹙,身形略微搖晃。

陸西沉的問題他當然聽到了,但不想回答。

他是死是活,關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又中了基因彩票的上城人屁事?

他們之間,本不該有交集。

如果不是陸西沉,假如沒有集團的存在……

黎述雙目猩紅如血,視力有所恢複,看到陸西沉模糊的身影,殺意在胸中翻湧,隨心臟泵動流向四肢百骸,指尖亦為之刺痛。

可傷口的疼痛又在撕扯著理智,將他割裂成兩半,仿佛有一隻船錨纏繞著他,往名為清醒與利害關係的冰河中沉淪。

周遭氣溫驟降。

陸西沉眯起眼睛,退開安全距離,審慎地打量痛苦萬分的黎述。他在黎述身上感受到了芒刺般的殺意,或許是陷入精神力崩潰的前兆。

就在陸西沉幻化出一把電磁槍,決心給黎述一個痛快時,黎述卻視他如無物,轉身走回溶洞。

“不,不行……現在不是時候,再等等,再等等,會好的……”黎述自言自語。

陸西沉紫灰眼眸裡劃過一絲不快。

如今的情形,他難免想起和黎述的初遇。

相同的是,黎述看上去都很淒慘,不同的是,那晚黎述主動挑事兒,瓷白柔膩的雙臂環過他的脖子,身體烘熱清爽,軟得像一團剛出爐的奶油舒芙蕾。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眼神空洞,渾身沾滿汙跡,衣服透濕,微卷的黑發一綹綹黏在額間,嘴角撕裂開嚇人的傷口,半張臉全是血汙。

像一隻打了架,受了傷,躲到角落舔傷口的流浪貓。

整個人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怕。

陸西沉默了默,收回電磁槍,徑直走過去,掐著黎述後脖頸,把人提溜起來,動作極其粗魯。

“怎麼傷的?”

陸西沉強硬地掰過黎述的臉,猶如在檢查奴隸的牙口,虎口掐住下頜,叫黎述吃痛張嘴,好讓他查看口腔黏膜上血肉模糊的割傷。

拇指指腹冰冷,毫不留情地按住傷處,給黎述止血。

“嗯……”

黎述悶哼一聲,頭暈目眩,嘴角淌著摻血的涎水,腿軟到站不住,差點兒倚靠進陸西沉懷裡,勉力撐著陸西沉的胸膛。

他用儘最後一絲理智將自己抽離出來,像一縷遊魂,去旁觀他和陸西沉此刻稍顯越界的姿勢,去思索陸西沉到底在乾什麼?

要殺了他嗎?

現在?

對於黎述的神遊天外,三番兩次的無視,陸西沉付之以冷笑。

他不再多事,隨手丟下黎述,像丟掉一張皺巴巴的廢紙團,任由他跌坐在地。

黎述的後腦勺重重撞上岩壁,喉嚨裡擠出一聲痛吟,陸西沉卻跟沒聽到一樣,不緊不慢往外走去。

山風淩冽,徐徐吹起額發,陸西沉扯了扯領口,以為會扯鬆領帶,卻不想碰到了壽衣盤扣,漿硬的黑色扭結讓陸西沉回過神。

他們之間的交易尚未完成,黎述還不能死。

陸西沉扭頭去看,黎述趴在一塊岩石上,嘴角不住湧出血沫,估計是肋骨骨折,導致傷到了內臟。

即使沒有精神力崩潰,這種程度的內傷,不做處理的話也很難挺過今晚。

陸西沉一邊往回走,一邊給自己找理由。

當著直播鏡頭,對黎政道的兒子見死不救總不大好,黎家人難纏得很,一定會借題發揮找陸家要說法,到時賠錢也不一定能了結。

耽誤他在《全球通緝》裡進行調查,才是陸西沉真正不樂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