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慢吞吞地拿起浴巾，在一之瀨鳴的注視下，終於是挪到了浴室。
【他這又是怎麼了？】一之瀨鳴歎息，他似乎從沒看透過太宰治，總是搞不清他到底要什麼。
【大概是因為你白天偏心中也，他生氣了。】係統老道地說，【所以貓狗雙全的家庭要偏心點貓，不然他生氣起來不好哄。】
一之瀨鳴：……雖然但是太宰治是個人。
【不哦，我反而覺得，要給他一個教訓才好。】先生出聲，語氣愉悅。
【先生？】一之瀨鳴眨眨眼，【你不喜歡太宰嗎？】
先生嘁了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小鳴可不能這麼慣著他呢，他今天就是故意入水之後跑到你家樓下的哦，而且，他也不是什麼祈求憐愛的貓咪，相反，是個貪得無厭的惡犬呢。】
本來一之瀨鳴還覺得沒必要這麼對待太宰，他就是平時嘴賤一點，結果在聽到先生的建議之後，他義無反顧地答應了。
【好，我一定把這份禮物帶到。】
正答應著，太宰治剛巧從浴室出來，他原本蒼白的臉因為熱水蒸紅了些，平時確實討厭怨種同事，可也不得不承認，太宰治生了一副好相貌。
他穿著不合身的棕色睡衣，嫌棄地拉了拉，“一之瀨真矮。”
“喂，那是我打算洗的臟睡衣！”一之瀨鳴臉瞬間紅了，“你，你趕緊給我換下來！”
“都怪一之瀨不給我準備衣服，我總不能穿濕衣服吧。”太宰治優哉遊哉地坐到沙發上，譴責道。
“你不會在裡麵給我喊一聲！”一之瀨鳴咬著牙說道，他從衣櫃裡翻出幾件偏大的老頭背心和大褲衩，他也就這種寬鬆衣服太宰治能穿上了。
“給，你給我換這件。”
挑三揀四的太宰治嫌棄地說了句：“好差勁的審美啊，一之瀨。”但看在一之瀨鳴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上，麻溜地回到浴室換上了。
池麵就是池麵，換了個老頭兩件套依然帥得驚天動地，一之瀨鳴麵色不變，“等會記得把你自己衣服扔到洗衣機裡，白天的時候我再幫你烘乾。”
他從臥室抱來一床被子，“你睡沙發。”
“可是我想睡床上。”太宰治厚顏無恥地說道，理所當然地看著一之瀨鳴。
一之瀨鳴本來要生氣，可在觸及太宰治的眼神後又泄氣了，他就是這樣一個得寸進尺可又看著可憐的家夥。
“行吧。”一之瀨鳴拉住他往自己房間一塞，咚地把門關得震天響，自己裹緊被子縮在沙發上。
他深吸一口氣，又重重歎息，或許自從他好心收留了流浪貓一次之後，就避免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著他心軟。
“小心眼。”一之瀨鳴嘟囔一句，強迫自己閉眼睡覺。
*
“哦呀，中也君，這頂帽子是一之瀨君給你的嗎？”森鷗外坐在沙發上，放鬆地看著窗外湛藍的景色。
他微微側身，看了眼戴著一頂舊帽子的中原中也。
“PortMafia裡一般是由招新的人負責照顧新人，作為儀式感要給新人一個自己身上的東西。”
“既然已經由一之瀨鳴給了你，我就不再給彆的東西了。”
中原中也點點頭，“這個就足夠了。”既是蘭波先生的禮物，又是由一之瀨鳴送給他的，沒有比這更有意義的東西了。
“蘭堂君給你的資料，想必一之瀨君已經轉交給你了。”森鷗外收回視線，PortMafia中沒有事情能瞞過他，自然也包括蘭波的離開與一之瀨鳴把資料留給中原中也。
“為什麼，把這些都交給我了，不怕我就這樣離開嗎？”中原中也沉聲問道，他現在就這樣一走了之，PortMafia的精心布局就會功虧一簣。
森鷗外輕聲笑道，他雙手交叉，目光落在窗外湛藍的天空，這樣透徹的顏色，他隻在一個人眼睛裡見過。
“中也君大可如此，隻是，我的手中有一張無可撼動的王牌，不是嗎？”被曾經同伴背棄，無處可去的流浪狗，如今心甘情願自己戴上項圈的他，還能去到哪裡呢？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一句話也說不出。
森鷗外滿意地勾起嘴角，“歡迎來到PortMafia，中也君。”
中原中也泄了氣，“隻是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他低聲問道，“組織的首領，到底是什麼？”
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落得被背刺的下場，他已經拚儘全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可事實卻是，他似乎是個糟糕透頂的首領。
“首領就是不僅身處組織頂點，也是組織的奴隸，為了組織的利益可以獻出所有與一切汙穢對抗，培養部下，放在合適的位置。”
“為了組織，什麼都能做，那就是首領。”
他紫色的眼睛透不出一絲情緒，他隻靜靜瞥了一眼中原中也，神情漠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這個組織和這個城市。”
中原中也愣怔了一會，隨後下定了決心，單膝跪下，“那麼，我願意把自己的全部獻給您，首領。”
“我會成為組織的奴隸，迎擊敵人，讓他們知道小瞧PortMafia會被多麼強大的重力粉碎。”
森鷗外滿意地看著新到手的忠誠下屬，安排了他去到尾崎紅葉手下，直到整個頂層隻剩下他一人，他緩緩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高樓之上的景色總是令人著迷，絕對的視野看向地上熙然的人群，一切都是那麼渺小。
“必要時候，可以犧牲部下。”他淡然地說著唯一一句不想說出的話，“什麼都可以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