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軍卒深入到桃花山這種敵占區,也不知要圖謀什麼大事,李凡自然不會貿然上去和這些老鄉搭訕。他隻等這些人吃完了離開,大家分道揚鑣,各走各道就是。
但誰知變故卻突然發生,李凡神識一動,突然感到有八騎快馬,從南邊軍營方向,飛空而至,分明是南宮家的仙兵,同是金丹境界的,縱馬在天空飛旋。
南宮家的做事,從來都不遮掩,大咧咧得把神火放出來,朦朧細雨都被火光燒開,空氣中煙炁蒸騰,硝煙彌漫,真是大煞風景。
那離國來的兵士自然也有察覺,卻沒有拔刀迎敵的意思,顯然他們就是赴約而來的。
於是隻有兩個武士依舊留在店裡吃喝,其他四人吃完了站起來,把店裡的掌櫃小二們‘請’到外頭馬廄裡暫避,人手把整個客棧大堂都把守住了。
當然,李凡這一桌還剩著,因為李湯圓還在吃湯圓,李凡也懶得動,就這麼坐著,欺負這群人道行低。
於是外頭南宮家的騎兵,也分出兩騎來,徑直落到了酒家門口,下馬走進店中來。
這兩人看樣貌就知道,是南宮家的嫡係子孫,一男一女,都十七八歲的模樣,身著戎裝,來到長桌前站著,一個叉腰,一個抱臂,仰著下巴用鼻孔瞧著麵前兩個武士,還真是南宮家的家教嘴臉呢……
李凡喝著茶水看戲,瞥了一眼身邊的李湯圓,這丫頭倒也沒哥哥妹妹得吵嚷求救,居然還在舔碗……怎麼這麼好吃的嗎?等會兒也嘗一碗好了……
“就是你們兩要投誠。”南宮男俯視著兩個離國軍士,“都是何處當值,因何而來啊。”
兩個戴鬥笠的軍士抬頭看了看南宮家的腔調,互相看了一眼,站起來抱拳唱喏道。
“邊洲北鎮巡山衛校尉牛雲光。”
“邊洲北鎮巡山衛軍司馬蘇玉。”
“我等本是邊洲北鎮都護朱髭的部曲,隻因那太尉王鍔率大軍來,陰謀奪了我家軍主的兵權,我等這些心腹之人也被排擠打壓,克扣軍餉,放在北鎮外巡山做替死鬼,心有不甘……”
“貴部大軍集結,我等無意為敵,不敢螳臂當車,特來誠心相投……”
南宮女眉毛一揚,叉著腰指著他們罵道,“不要廢話,你們既然是北鎮校尉,手下好歹該有個千把人,為何不改易旗幟,率軍來投,怎麼就這幾個人!這也要我親自來接應!”
那牛校尉和蘇司馬被懟得啞口無言,一陣鬱悶,心道老子才說了被奪了兵權,排擠打壓,你特麼是聾了還是怎麼的,沒聽懂嗎?哪兒來的千把人?而且千把人怎麼一路跑到這來?真來了你倒是敢接應嗎??
南宮男也聽出這話問得不對勁,咳嗽了一下,“伱們巡衛北鎮,城防部署應該都熟悉吧。”
兩人趕忙借著台階鞠躬道,“是是是。”“等貴軍起兵之日,我等願為前驅。”
南宮男點點頭,正要安撫他們幾句帶著走人,卻不想那南宮女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你們回去做內應,開城門助我軍襲取北鎮!”
她此話一出,李凡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其他三人更是頭都大了。
“啊這……這位……將軍……這開門獻城之事,茲事體大,需要細心謀劃……”
“我等親身攜心腹來投,絕無誆騙欺瞞之意,若再回去,隻怕萬一事泄了……”
“公主!無雙太子未曾下令,大軍豈可輕動……”
“住口!不許叫公主!叫將軍!你們聽著!王鍔大軍已退守南鎮!北鎮孤城在外,堅壁清野!外無援軍,奪了又怎麼樣!就說是他們兩個率軍獻城的不就是了,難道還不收嗎!”
那南宮女將破口大罵,指著兩人吼道,“還有你們兩個!我南宮家不養廢物!王鍔不是克扣軍餉排擠你們嗎!人手不夠就多找幾個一樣不滿的,一起開城不就是了,事成我重重有賞!你們前頭還說誠心相投,怎麼吩咐你們做點事這麼推三阻四的!”
牛,蘇兩個隻想哭,南宮男看著想捂臉,李凡差點沒笑出聲。
那牛校尉還想努力一下,推托道,“這位公……將軍,不是我等不願效力死戰,成此大功,隻是……隻是如今北鎮城防皆是由韋參軍管著……”
軍司馬蘇玉連聲應和道,“是啊是啊,此人原本是司隸校尉,在京畿就素有名聲,外放來邊洲執政幾年,代節度使總理軍政事務,處事公平,執法清明,深得民心,不止五鎮將士百姓皆心悅臣服,就連一貫禍亂邊疆的流民匪帥都慕名來投,最近朝廷還下詔戳升他做禦史中丞,五鎮監軍,實權在握。
雖,雖然他也是被王鍔排擠過來前線的,但隻怕這書呆子不肯輕易獻城啊……我們,我們這不也是生怕壞了貴軍的事……”
南宮男聽了也是一楞,“韋參軍?可是那個韋虎?嘶……此人居然被派來親自守北鎮?那王太尉真是奸猾,難怪能穩坐釣魚台,這樣隻怕……”
南宮女冷哼,“哼!參軍?禦史中丞?區區一介書生!你們幾個拿刀的在這畏首畏尾!真沒卵子!到底是不是男人!什麼韋虎韋貓的!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不肯降就宰了他啊!還要我教你們做事嗎!啊!是不是還要給你們喂奶!孬種!”
被她這麼罵,三人也是血湧上臉,麵紅耳赤。
牛校尉這武人更是按捺不住,砰得一拳拍散桌子,內外一眾離國軍士當即拔刀,衝進來圍住,把那南宮女將駭了一跳,躲到副將身後。而外頭天上那些南宮家的仙兵居然沒有反應,等意識到不對勁想下來接應,已經被堵在外頭乾瞪眼了。
那南宮家的副將被身後‘將軍’往前推,也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按著刀柄,盯著泛起殺心的校尉道,
“邊洲北鎮巡山衛校尉牛雲光!我家公主雖然話有些難聽,但道理卻不錯,大家都是刀頭舔血,出來賣命搏個功名罷了!你有這幾個弟兄跟著!到底是隻想投誠,做一個帶路的,領幾個賞錢!還是為我軍立下斬將先登之功,換一個出身!自己想清楚了嗎!”
一眾離國軍士盯著自家校尉,都是一副管他鳥毛人,有個吩咐就亂刀砍上來的模樣。
牛校尉被他們看著,血紅著眼,瞪了那縮在後頭,都不敢和他對視的南宮女將一眼,強忍下來,粗著氣道,“好!我回去!斬了韋皋!把他的人頭和北鎮,都獻出來給你們!”
然後牛校尉攜一眾親兵,披上鬥篷,沐雨而出,逆著來路,快馬一路往東山方向去了。
那南宮女將緩了緩,也覺得剛才被對方氣勢駭住丟臉,甩手扇了副將一巴掌,“不許叫我公主!”
如此簡單的接應給搞成這樣,那副將也是無語,隻好捂著臉,跟出去縱馬回營。
李凡坐著看了一場戲,看看身邊還在舔碗的李湯圓,“你長大了彆學她,待人處世要講禮貌,講禮貌就有湯圓吃。不講禮貌隻有大耳瓜子吃,懂唄。”
“哦……”,看在湯圓的份上,李湯圓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