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戲謔得品茶看戲的太監看到那些黑氣,頓時笑臉一僵,擺了擺手。
披鬥篷的護衛領命,起身走向那些巡山衛。
“止步!”側衛的戟士和弩手立刻把劍戟指向他們戒備。
護衛也不多話,手一伸,亮出掌上一枚金牌。
領頭的戟長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盯著周圍動靜,見了那金牌猛得一震,大嗬,“山!”
巡山衛的戟士一齊停下腳步,收戟垂弩,守禦不動。
戟長快步從兵陣中退出去,把大戟給身邊兵士拿著,自己貓腰跑到侍衛麵前,躬著身子行禮。似是得了那護衛什麼指示,戟長連連點頭,轉身一揮手,“退!”
滿場的巡山衛頓時氣息一滯,一時靜了一下。
戟長把眼一瞪,“退!”
“喏!”兵士們無可奈何,剛才被打傷的幾個,隻好自己撿起被砍斷的手指頭往懷裡揣著,魚貫而出,一會兒就從客棧退了出去。
戟長扭頭點頭哈腰得又朝護衛和太監拜了兩拜,最後一個倒退著溜出門了。
那蒙麵少女不由得一聲輕笑,朝兩個隨從說了句話,三人仿佛剛才被驚嚇到的旅人,這會兒放鬆心情才笑起來似的。
‘霍山莫連表示,原來也是些軟骨頭的家犬。’
她還有心情朝李凡一笑,“小道士,不用兒怕,亂兵已經退走兒了。”
李凡有點無語得從桌子下爬出來,他不是怕,是在找鯤……而且這個女的,果然也有點不對勁啊……
本以為巡山武衛退走,事情到此結束,三個江湖人還猶豫著要不要向救了他們一命的太監道謝,誰知道那個太監在護衛的簇擁下站起來,急匆匆得跟著走了!
這下不止三個江湖人懵逼了。周圍的商人們也有點摸不清頭腦。
大胡子商人朝那四郎看了一眼,隻見他傷口的血塊擴散開,分明如墨汁一般黑臭,登時大驚,“要結煞了!快走!”
大胡子商人又帶著他的人急匆匆得出門,誰知剛到門口就被一排箭射回來!
卻原來是那些官兵跑出去,是把客棧一圈圍了!
“豈有此理!”幾次三番都差一步沒溜出去的大胡子也受不了了,一把扯掉大胡子,從長衫下抓出一把三尺魚腸短劍來大嗬,“狗官歹毒!想拿我們都喂煞嗎!”
“嗬哈哈哈!”太監在外邊尖聲大笑,“憑空得一件煞屍,可不是天賜咱家白撿的功勞麼!就有勞諸位相助了!”
“什麼!”那個蒙麵少女霍山莫連這下也坐不住了,跳起來朝麵色深黑的四郎一瞧,指著三個江湖人高聲道,“你們是盜了哪裡的仙人墓!怎麼會沾染這麼重的煞氣!”
“四郎!你怎麼樣!堅持住啊!”萱娘隻顧扶著那個全身都在發黑的四郎擔憂。
五弟把樸刀一橫,“我們兄弟的事情與諸位無關!不會牽連諸位……”
“放屁!這些事不全是你們惹出來的!”假大胡子拔出短劍就衝上來,“他要是頂不住化煞屍變,我們一個都彆想活!諸位還在等什麼!此時還不砍了他首級,等會兒就砍不動了!”
這下客棧裡的人也慌了神,剛才一個個唯唯諾諾的,這下全都拔刀亮劍,圍上去叫罵,連那霍山莫連也一揮手,兩個隨從從衣袍裡摸出金瓜錘和鐵斧,跟著假胡子上前想要動手了。
結果就李凡還不知道發生了啥情況,看看劍意還在酒壇子裡飄,隻好跑到一邊把掌櫃的拉起來打探,“化煞屍變是啥情況?”
掌櫃的也是欲哭無淚,著實想不到就貪了一塊馬蹄金,居然能橫生如此許多的災禍。
“不周山有不少散修洞府,裡頭的仙人若是元神死了,道體就會化成仙僵,依舊如活人般修行,但修出來的卻不是道息真炁,而是元煞屍炁了。凡人若是沾染了煞炁,就會化煞屍變。化身飛天遁地的煞屍,銅皮鐵骨,刀槍不入,隻有……”
“妖魔受誅!禦劍術!”這邊話沒說完,那邊假大胡子已經按捺不住動手了,踏著樓梯跳起來,拔劍一刺直插向中間,正打坐吐納奮力壓抑煞氣的四郎,動作倒是挺優美的,頗有一點一劍飛仙的味道。雖然實際上耍的招式和正經禦劍術根本不搭邊……
“狗才死開!”五弟斷然沒有坐視這家夥從自己頭頂跳過去刺殺兄弟的道理,張口就噴,掄起大樸刀就攔腰砍上去。
誰知居然砍了個空!
原來那假大胡子陰險得很,叫起來威風八麵的,其實是直著跳起來,根本沒往前躍多少。反倒是他身後幾個商人打扮的師弟,不曉得師兄的打法,一個個跟著跳出去飛劍。
結果他們又沒穿甲,一身布衣的跳的再高也是送,左邊一人被五弟當頭一刀,連肩砍作兩斷。右邊一人被萱娘刀劍交擊,斷臂斬首。頃刻間樓道上就潑了好大一片紅血,嘩——得濺了滿牆。
窩草……
李凡皺起鼻子掩麵。
可這還沒完呢,假大胡子賣了兩個隊友,卻抓著了破綻,“嗬——”得一聲怒吒,又是一個二段跳,拔地而起,把手裡短劍直朝四郎的眉心擲出去。
“卑鄙!”五弟滿臉血跡斑駁,猙獰若鬼,反手把樸刀也甩出去擋劍,可誰知這居然又是虛招!
原來那假大胡子的右手小拇指還連著根鋼絲,一端套在那短劍劍環上,一抽手又把短劍拉回手裡來,照著空門大開的五弟喉頭就是一劍紮穿!
“五弟!啊!”萱娘想飛升救人,可卻被假大胡子另兩個師弟,從樓梯底下出劍刺穿了腳掌。登時一聲痛呼,揮刀砍斷腳下踏板,落入樓道中和兩人廝殺。一時間刀光劍影鮮血亂飆,也不知道是誰的大動脈給砍斷了!
窩了個大草……
李凡下巴都掉下來了。
可這還沒完呢!
‘霍山莫連表示,先擊賊首’
係統同聲傳譯著少女的方言,她兩個隨從也一個掄錘,一個揮斧,如兩頭白雕一般撲將上去,這一下爆發居然比假大胡子跳的還遠,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罩著四郎的腦門一錘子砸出個窟窿折斷了脊椎,又一斧頭豎劈下來豎劈開肋骨直砍到心室。
“四哥!”五弟一陣破風漏氣的慘叫,已經被假大胡子用短劍照胸口一剜,給活刨開來斃命了。
而那邊兩人隨從還想發力,拔出錘斧再亂打一陣把這四郎砸成肉泥罷休,誰知卻沒拔動。
兩人抬頭,隻看到雙手被那四郎一抓一撕就扯將下來。再定睛一看,兩雙眼睛已經被四郎伸手掏出四個血洞,連帶著腦殼給掀了開來,登時死於非命。
假大胡子大驚,長嚎一聲,猛吸一口氣,蹬著五弟的屍體縱身飛退,但這家夥又又又慢了一拍。
雙腿沒飛出去就被四郎抓在手裡,一腳踹著腹股溝,整個人裂成三半,血肉模糊得破窗倒飛出去,落在龍門客棧外邊,戒備森嚴的戟士軍陣前爆了一灘。
在甲士重重保護下的太監看著麵前不成人型的血塊,哈哈大笑,“好!煞屍成了!去!請個墨竹山的道士過來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