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光看了李凡一會兒,突然道,“……阿珠是不是已經死了。”
李凡猛得一僵,一時沒有說話。
阿光看著李凡,“袁猴子不像是個言而無信的惡人,我才答應幫你們的忙,寫信給阿珠的。可他半年都不來見我,往好處想是他已經死了,往壞處想……就是阿珠已經沒了,是不是?
算了,沒了就沒了吧,我十年前就有心理準備了……對了,閣下雖然一時除了那妖物,但早晚他們還會扔新的到河裡,我帶你去找那些禍首,就想法帶老母像出城,坊裡的信眾我早已經通知他們先避險了,之後大家會去山裡開個村子,有老母庇護著過活,不用管我們了。”
李凡看看他,“你還要信羅教?你不是知道羅教是天下人人喊打的惡人麼。”
阿光翻了個白眼,“你傻麼,信羅教人家就不敢打你不敢搶你,何況大家有一口饅頭都分著吃,這也算惡人,那天底下還有好人麼?何況這世道不就是好人處處挨打麼,有什麼稀奇的。
好了塊動身吧,我帶你去看看這坊裡真的惡人是什麼樣的。”
真的惡人還能是怎麼樣的,還不就是兩個眼睛一張嘴。要是惡人生來都和那羊下出來的崽子一樣,那直接往河裡一扔不就是了,多簡單是不是。
哪像現在,李凡雖然可以一睜眼把所有人都殺了,但他還得一個個得追根溯源找過去,到現在都不確定自己到底該殺誰。
譬如眼前阿光就帶著他來了大安坊裡一間麵館,“呐,就是他們了。”
李凡簡單得衝了一下,但臉上還是臟兮兮的看不出個人樣,扮相和阿光一樣都是破破爛爛的乞丐似的。兩個人倒也沒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倒是讓他直接走到麵館門口,皺眉掃了一眼,有點猶豫要不要化出四頭八臂衝進去殺人。
雖然阿光帶的路,和司南指的方向是一樣的,但這麵館看著實在不像是什麼魔窟。倒不如說看著還是個施舍窮人,放粥贈藥的義舍。
一碗蔥花麵隻要五文錢,可以續到你吃飽,大白饅頭也有,但用不著五貫十貫的,一文錢可以拿上四五個。這深更半夜的,已經沒有什麼食客了,但居然還有好多乞兒在排隊,等著分鍋底的麵湯喝,整的和深夜食堂似的。
“這家鋪子是陸家開的,陸豺你知道不,西南這些坊是他在管著的,建了好多麵鋪粥鋪的,接濟坊裡的窮人。這鋪子裡的吃食本身就賺個成本錢,真要是窮的不行的乞丐,每天晚上也可以來白撿一餐殘羹,總不叫你餓急了造反。
渠裡那些東西,就是這個麵鋪裡的夥計,裝作泔水倒進河裡的,你要問就問他們吧。”
阿光冷冷得道,“對了,你彆給他們現在施齋行善的樣子騙了,陸豺隻是用點小恩小惠的,收買人心。其實他手裡養著好多殺手和死士,經常幫城裡的貴人平事乾臟活,有時候官府要拿犯,他就從坊裡撿個乞丐去頂罪。
其實何止麵館,賭場,勾欄,黑市,什麼地方他不摻一腳,說句誇張的,在長思城西南這十幾個坊,得罪了李家的人那可是真不少,但敢得罪陸家的,嗬嗬,一個活的都沒有嘍。”
李凡一時有點不確定,“你是說陸家要造反?憑什麼?幾個殺手?”
阿光道,“可不是幾個殺手,是很厲害的殺手!坊裡的流言很誇張呢,說那些殺手一點氣息都查探不出來,連坊上的鎮鬼鏡都照不出來,不要說宿衛,連不良人都抓不住他們,不僅刺殺幾乎沒有一次失手的,而且這些還都是死士,遇事不對可能還會自爆!
這年頭修仙的機緣如此多,連我這樣的都能遇到,又有幾個修行者這麼凶狠決絕,不惜性命的?原先坊市裡好多黑老大還是金丹期的呢!都給他們除掉了!底下的人誰敢反抗?
陸豺手裡有刀,包裡有錢,背後還有王家的兵,黑白兩道誰敢和他作對?也就是韋校尉在的時候他還收斂一點,唉,可惜了,算了不提了……
而且現在不止殺手了,這半年他糾集了坊裡好多亡命徒,當成軍隊訓練,也不知是什麼速成的神功,據說半年功夫就出現好多突破了境界,比擬金丹級數的外家高手了!
袁猴子說那些殺手和惡徒不是一般人可以練出來的,陸家後頭還有更大的勢力在護著,我也從教眾那聽到消息,最近有不少高手入城,聚集在大安坊裡頭,恐怕要有所動作了……”
那些殺人還自爆的刺客死士,應該都是陸家做的機關傀儡吧,想不到他家巧奪天工的家傳,原來是用來做這種東西的。不過四個就能圍攻柳青那樣的金丹修士,對付一些黑道確實不是什麼難事。
陸磧說過陸家是北派的,那這樣看來無論郭王,背後都是墨竹山,隻不過是北派內部派係的爭權奪利罷了。造反麼,可能是為了老二老三奪嫡爭位的事吧?
搞不好,那個大殿下也不是被禦史大夫文瑾的鬼魂嚇的,而是精心策劃的謀殺,或許就是挑著這個郭家找不著外甥的時候要造反?甚至李清月這個名字,也是當成造反的一個幌子,給安排上的也說不準呢?
這樣想來,或許郭太師家已經失了先手,而王家這邊已經和陸豺合謀,萬事俱備,在陸豺這個謀主的安排下,這兩天就要動刀兵,助同安郡王李寬奪位了吧?
其實袁天梟一刀就能秒掉四個刺客傀儡,應該還不把區區陸豺看在眼裡才對,恐怕不與陸家相爭,其實是看在墨竹山同門的麵子上吧。
李凡歎息,“最近來的幫手,是指來找禦史台麻煩的墨竹山弟子麼,也是啊,同門同門,有墨竹山的同門們庇護著,可不是為所欲為了……”
“不是墨竹山。”可是阿光這麼說。
“恩?”李凡扭頭瞪著他,“不是?”
“不是墨竹山,袁猴子說山裡有人詐稱是羅教行事,他們還以為是教友,但後來發現是另外一撥人,而且打不過,所以叫我們繞著陸家走,彆招惹他們。”阿光說道。
李凡眯起眼,“……不是墨竹山的另外一撥人?”
阿光以為他沒聽清,又強調了一遍,“肯定不是,前些日子確實從墨竹山來了好多人,和禦史台的人大鬥了一場,殺傷了不少人,難免有殃及無辜的。
他們觀主可生氣了,進城後就放出法相,震天動地的,嚴令所有從墨竹山私自過來廝殺的弟子,立即去東城外婁觀道觀領罰,要不然就繼續在外邊打殺,以後都不要回竹山了。
所以墨竹山的人都跑去罰跪了,現在城裡一個山裡人都沒有。陸豺的幫手也是等墨竹山的修士走了才入城的。”
陸家的背後不是墨竹山?
還是說陸豺的背後,不是墨竹山?
可不是墨竹山,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