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死了,這好歹是算出來了啊?
‘玄天劍意道,光算出來有屁用,你不還得過三關,從峨嵋的真人手底下打出去呢。你能瞬殺三個嗎?瞧,那邊法寶可已經準備好了。沒時間啦!’
李凡扭過頭,遠遠看到韓神君手中托出個,白釉纏枝蓮紋銅扣鬥笠碗。這寶貝從她素手中逐漸飛起,閃著熒光懸空變大,自一個正常的杯盞形狀,逐漸變大成鬥笠爐灶般大小。
隻見那碗口部一圈紅銅鑲口,碗身斜直,小底足,釉色白中泛黃,胎質細膩堅致,胎壁微透光,碗心模印雲鳳紋,口沿內為一周回紋,碗壁則是纏枝蓮花紋,整體形製規整,製作精致。此物釉色瑩潤,肥如堆脂,紋飾清晰,繁而不縟,實屬世間罕見之上品佳作。
……所以肯定很值錢吧?
‘玄天劍意道,這位道友是化神二品,無價之物,你至少得和它到同等境界,或許才有緣相識呢。這種機緣求是求不來的,見識見識就行了。’
物麼……
這時李凡突然聽到瀑布似得水聲轟鳴,遠遠得仿佛有霧氣蒸騰,於是駕著紅羊高飛起來,隻見著底下海麵,突然現出了一個圓形碗口,底下的水牆都仿佛被無形的碗壁割裂開來,好像下頭的洋流都被一碗裝起來了。
直到此時,驚天動地的,翻江倒海的,底下的妖族才察覺出不對勁來。於是便有數以百計的妖兵妖將,不斷冒頭出來,想查探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當然冒頭出來,也是被六門陣灑下的重重迷霧遮掩,根本看不清外頭的真假,而李凡在天上分明可以看到,那白釉鬥笠碗裡也裝了一碗海水,看來是用某種滔天的神通法術,把下頭的十萬妖兵都給兜住了。
隨即韓香墨把手一指,檀唇輕啟,“水火風雷,無相無著,諸部天龍,無妄無魔,默證虛空,心不為動,備諸苦惱,天人相合,三神歸一,身即菩提,九天異寶,南明離火。”
於是一點燈花大的藍色火苗從她指尖飛出,落到那碗裡。
如同火花墜入燈油,碗中藍色的海水便化成了藍色的火焰,連帶著下邊整個海域,也一同化為炎獄,在這眨眼之間,所有的水汽都被冰藍色的道炎蒸騰於無形,露出宛若深淵地獄一般的海底深穀。
藏在海下的無數妖族,甚至不能慘呼一聲,就在這一片儘數被燒成飛灰。哪怕那些學了仙宮傳承,煉基築體的元嬰大妖,也不能在此道火前生還,隻瞬間就被打得魂飛魄散,留下一大堆給烤熟蒸爛的龐大妖屍。
隻有那條化神的帶魚,掙紮著騰空而起,露出近兩百丈的龐大原型,飛空而出,滿口獠牙,聲震五洋,霸氣無匹,隻是此時全身都被冰藍色的離火裹挾,如銀梭的妖身,都被道火燒出一股叫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可惜化神的妖王也頂不住多久,隻掙紮著在天上轉了十幾圈,始終找不到生路,無法從生死幻滅晦明六門陣中脫身,最終便頂不住附骨噬魂的火燒,慘嚎著墜入海底斃亡。
於是十萬妖兵,一朝儘喪,最後隻剩下一碗魚雜海鮮……
李凡眼睜睜在旁看著,額頭和脊背上不由滲出一層冷汗。座下的紅羊抖得和篩子一樣,差點沒墜下去。
臥槽……這招是啥啊,也太凶了吧……
‘玄天劍意道,哦,南明離火?這是峨嵋化神境的道法,我北辰劍宗化神境的劍光也不差的。厲害的是那個碗,當然小韓也是個道行精湛,福緣深厚的,看著也在悟道門檻上了。’
韓香墨麵無表情得一招收,把鬥笠碗收回手中,右手中指點著碗口繞了一圈,被冰焰似的南明離火收了。雙目中突然星光綻放,朝底下慘絕人寰的屍堆開口說道,
“莫藏了,你雖有些急智,難道還能瞞得過我麼。要鬥就鬥上一陣,我峨嵋也不憑著人多欺負你的。現身吧。”
李凡也扭頭看去,隻見從帶魚的屍體裡,剖腹鑽出來個光頭黑皮,腰膀圓粗,頂著將軍肚的健壯巨漢,麵上被燒得焦黑,隻把手裡烏鐵棒一丟,跪地納頭便拜。
“蟠嶠萬萬不敢同上人為敵,誠心降伏,還望神君可憐我輩千載修行不易,留小畜一條賤命為奴。”
韓香墨眼簾半閉,望它道,“你就是靈王座下魔將蟠嶠?”
“小畜正是……”
它話音未落,韓神君已一掌轟出,驚天駭地,霸道無匹的絕世掌力,隻瞬間將這體魄精煉的魔神打成了肉醬,隨即一道如黑煙似的魚影子,被韓神君翻掌飛攝,直抓到手心裡,發出鯨鳴似尖銳又淒厲的慘叫。
‘蟠嶠道,神君饒命神君饒命繞我一命。’
可韓香墨一把就給它元神掐滅,魂飛魄散了,接著傳音對一眾真人道,“散出去,有漏網之魚,格殺勿論。”
“遵法旨。”一眾峨嵋劍仙便化作星雨四散。
李凡咽了口唾沫,能聽到坐下的紅羊,從嗓子裡發出劫後餘生的抽泣聲。
“可惜逃了那魔龍孟光,以後怕是還得來跑一趟,好了,我們回去瞧瞧姚監院那邊如何了。”
韓香墨一個瞬身落在李凡身邊,瞧瞧腳下抖到失禁的蛟龍,又向李凡建議道,“小友勿怪我狠辣,隻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這妖物也生了靈智,若修得了人形,早晚生出人一樣的心思,圖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與其以後為它們禍害,不如儘早打滅了安心。”
紅羊這家夥都快給嚇到背過氣去了。
李凡汗一個,“多謝神君提點,弟子是山裡牧龍的童子,這條是養來出丹材的。不算是家養的,不好隨意處置了。”
韓香墨聽了有些意外,“牧龍?我聽說三垣的藏龍司早已被滅門,原來還有傳承麼?墨竹山還真是能人輩出,深藏不露啊……”
李凡心中一凜,臉上笑道,“神君說笑了,我們山野之人,如何能與中原正宗相提並論呢?不過是收集些爪牙鱗片的,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麼傳承吧。”
說話間,紅羊趕緊馱著兩位殺神又飛回珊瑚那塊。
結果一瞧,韓神君這邊都打殺完了,姚真人那邊才剛開始呢。
墨竹山的修士每七人一圈,四十九人繞著那珊瑚海圍了七圈,正念念有詞得結起陣來,好似還在作法。
這陣法的效用,雖然不似峨嵋那邊凶猛恐怖,但也能感覺到龐大的道力自天而降,星星點點的好像大堆的金箔,又好像鵝毛大雪,從星空中墜落下來。那些金燦燦的光箔,似雪非雪,似塵非塵,又好像不是什麼光影,落在珊瑚的觸手上,隻見那些觸手便蒸發出大量煞氣,並緩緩收縮乾癟。而蒸騰出的煞氣,則被金丹修士拿著玉淨瓶收走。
與其說是在除魔,這些道士倒更像是在采集考古,不止收集煞氣,還一塊塊割了樣品收著保存。
韓香墨在外看了,朝李凡笑道,
“雖知道婁觀道擅於觀星望氣,可以前這最出名的本事,也不過是拿來尋龍點穴,堪輿婚葬,逢人說些姻緣福祿的吉利話罷了。想不到如此天時,居然連星力也能借用了!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相比之下,我們玄門的道法,學來學去也儘是些壞人性命的,倒是你們這邊的妙法,更顯得造化玄奇呢。”
李凡汗一個,他還是覺得壞人性命那種更吊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