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開視線，想離開這幾具屍體，結果還沒站起來，就看到一群惡心巴拉的玩意圍了過來。
他們有著人的軀乾和四肢，臉都不太完整，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布條，好在他們身上大多部分都糊著血和泥巴，勉強能遮羞。
顯露出來的乾淨的皮膚是青灰色的，上麵還有一片片黑紫色的斑。
他們眼神無光，行動有些僵硬，邊往前走邊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看起來和他、和附近的屍體都不太一樣。
孔殿承沒有太多的恐懼，隻覺得自己有被醜到，還有點想吐。
“滾！”他皺著眉，稍微提高了點聲音道。
幾十個醜東西像潮水般散去，比走向他時速度快多了，甚至有幾個已經變成了拳頭大小的黑點。
孔殿承眨眨眼，他似乎有點厲害啊。
他站起來後，就看到左前方有一輛車越行越遠。他沒多想，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琢磨自己的處境。
他隻清楚地記得自己是一隻孔雀，名字叫“孔殿承”，其餘都是些模糊的關於他們孔雀種族的記憶。
除此外，他還多了些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
最近的記憶就是，他被人從那輛車上推下來，然後被喪屍撓了一爪子。
孔殿承低頭，看到左臂完好無損，因為新長出來的肉比旁邊的膚色更粉嫩一點，才留下淡淡的痕跡，證明傷口確實存在過。
按照記憶，原本這具身體並沒有這樣的愈合能力。
這具身體的名字也叫孔殿承，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學習一般，高中沒讀完就輟學，當起了網絡主播，因為臉還不錯，嘴又甜，他掙到錢完全能養活自己。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繼續當一個主播，每天最關注的事就是有多少人觀看，有多少人打賞。
可是，六個月前，一切都變了。
一顆巨大的“隕石”撞擊了這顆名為“水藍星”的星球，接著許多動植物都逐漸發生了異變。當然，也包括人類。
一些植物瘋長，變得有攻擊力。普通動物有一部分更加獸化，變得血腥嗜殺，也有一部分變得更有靈性，親近人類。
而人類，一部分變成喪屍，一部分成為異能者，剩下就是普通人。
異能者的異能種類很多：有五感更敏銳的，有皮膚宛如盔甲刀槍不入的，有能放電的，還有頭發瘋長能像電視裡的蛛絲一樣把人纏死的……
隻是，這波進化沒有帶上原主，他就是一個什麼異能都沒有的普通人，甚至體能還比一般人差。
這場異變不是一下子就完成的，而是慢慢蔓延的。
起初，情況沒有這麼嚴峻。原主在自己家躲了四個多月，後來有鄰居變成喪屍，把他家的窗戶掀了，他才不得不逃出來。
他死皮賴臉地跟上一支小隊，因為沒有異能、還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他一直被隊友們嫌棄，而且分不到多少吃的。
隊裡有一個叫沐封的異能者，對原主很照顧，救了他幾次，還送他食物。
因為有沐封的庇護，原主才沒有被趕出去，能活到現在。
不，應該說是活到被推下車之前。
今天他們這一支小隊遇到的喪屍很多，雖然完全打不過，但逃命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原主卻被推出來送死。
孔殿承想了一下，是一個叫鄒小菡的女生動的手，她是風係異能，隻需要輕輕一揮手，就能把一個男人送到喪屍群裡。
可是，原主並沒有得罪過她，更沒有占過她便宜——兩種意思的占便宜，隊伍裡有不少男人對鄒小菡開黃腔，甚至動手動腳，原主從沒有過；原主也沒有拿過屬於鄒小菡的東西。
孔殿承想，按照套路，就應該是原主有什麼寶貝，而鄒小菡突然重生或被穿，殺了他以便奪寶。
他絞儘腦汁想原主身上有什麼比較特殊的東西，結果是……沒有。
吊墜、古董之類的都沒有。
原主的全部身家隻有兩套衣服，剩下的全靠沐封施舍。
而現在，他除了身上的衣服，彆無長物。
孔殿承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彆想那麼多了，還是找地方洗洗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吧。
他看到幾百米外有輛車，就走過去想看看能不能開。
他沒怎麼用力地拉了下車門，結果，門被摘下來了。
孔殿承：(⊙_⊙)！
一定是這車本來就是壞的！
孔殿承自我安慰著，雙手捏住車門，想試試自己的力氣。他還沒用儘全力，車門就出現手指形狀的凸起，他再一掰，嘿，那車門就像紙盒一樣折起來了。
孔殿承頹然地把車門扔出去，然後……地麵被砸出一個大坑，塵土飛揚。
他後退兩步，抬手在麵前揮了揮。
看到衣服說沾到的灰塵，孔殿承忽然想到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他要怎麼換衣服啊？
鐵製的門在他的手下都那麼不堪一擊，那布料豈不是他輕輕一撚就碎了？
作者有話說：
這個世界應該不會很長，會出現一個新的角色（金手指），以後都陪著承承那種
第85章 廢物花瓶（02）
作為一隻精致的小孔雀, 孔殿承完全無法忍受自己過得邋裡邋遢的。
他必須要想辦法解決換衣服這個問題。
首先，他要慢慢適應，學會掌控突然增大的力氣。同時, 他也要找人試試能不能研究一種特殊的手套, 或許能減小一部分力氣。
令孔殿承覺得安心的是, 現在變異的動植物很多，也就出現了各種新型材料。
就算研究不出那種手套, 也可以製造出非常結實、他稍微注意一點就不會扯壞的衣服。
記憶中, 原主遇見的大力士頂多是能背著三百多斤的豬健步如飛, 或是能揮動一棵大樹當武器, 他們似乎都是要刻意施力才有那樣的效果。
從沒見過像他這樣隨隨便便就能使出異能，還控製不住的。
或許是他現在剛擁有異能, 還不能熟練掌控；或許彆的異能者也有這樣一個的過渡……
孔殿承這樣猜測道。
目前，整個社會對這場異變都在探索階段。
大家都不清楚異變的誘因是什麼，為什麼有人產生了異能，而有人變成了喪屍；為什麼被喪屍傷了之後, 有人死亡, 有人轉化成喪屍，也有極少數人覺醒異能；異能的種類又是由什麼因素影響的……
原主所在的那支隊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聚集在一起，十幾人中除了沐封厲害點, 其餘的人, 也就是在原主這個大廢物麵前有點優越感，比起彆的異能者, 他們算是差生。
他們這些人都沒有途徑了解最新的信息和一些研究成果。
而原主在隊伍裡就是個人人都想甩掉的包袱，更沒人好心給他講一些注意事項, 他自己又沒有異能, 在隊裡身份尷尬, 也不方便瞎打探。
這也就導致了現在孔殿承對這個世界的情況沒有太多的了解。
如今的生存環境十分嚴峻，人類麵臨各種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喪命。對這個世界多了解一分，能活下去的幾率可能就大一點。
好在自己覺醒了異能，孔殿承不免有點慶幸，而且他的異能似乎比彆人的厲害。
這麼一想，孔殿承對力氣變大帶來的不便看開了些許——總比當個沒有異能、隻能靠彆人施舍的廢物要好。
接受現實的孔殿承將手伸向另一扇車門，開始練習掌控異能。
十八歲少年的握力在五十千克就算得上優秀了，而孔殿承的握力可能是一般人的百倍甚至千倍。
就像是一個儀器的不同量程，量程大了，精度就低了。
孔殿承現在的狀態就是如此，他很難把手上的力度控製在幾十千克。
他也不知道自己練習了多久，總算有個大概的感覺。
而此時，這輛車已經被他拆得七零八落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剛拆下來的座椅，像是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走到樹下，慢慢把椅子靠著樹乾放好，然後坐下休息。
脊背貼著椅背，腦袋抵在樹乾上，孔殿承身體放鬆下來，發出一聲輕歎。
在這樣動蕩的環境中，好好休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昨天這具身體就隻睡了三四個小時，還睡得提心吊膽，今天又是一路奔波，現在孔殿承就感到有些疲憊。
他看著頭頂晃動的樹葉，慢慢閉上了眼睛。
在睡著之前，他模模糊糊地想道，他現在觸覺似乎變得有點遲鈍，用手掌拍車門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太疼，他的肌肉和皮膚也更“結實”。
這是很合理的。
如果他痛感敏銳、皮膚嬌嫩，那他要動手的話，簡直是自殺式攻擊，甚至他無意間拍自己一下，可能半條命就沒了。
或許，“皮糙肉厚”算是一種新的異能吧……
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但孔殿承很快就睡著了，沒有抓住。
孔殿承是在聽到汽車行駛的聲音時醒來的，他看了看天上的金烏星，推測現在應該是下午四五點。
他活動了一下脖頸，沒有起身，選擇守株待兔。
*
駛近的車頂上坐著一個男人，他右手扶著一個小型的火炮，左手拿著望遠鏡。
鏡筒對準孔殿承後，這人驚訝地張大嘴巴，然後騰出右手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眼花後，又用手敲了兩下車頂。
“楚哥，兩點鐘方向，大概三千米遠的樹下，有個年輕人在……休息。”他對著車內吼道。
副駕駛旁的車窗搖了下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確定是人，而不是屍體？”
車頂的男人道：“不是，剛才他還伸了個懶腰，像是剛睡醒。”
“我看看。”副駕駛位的人探出半個身子，接過車頂男子遞過來的望遠鏡，向那個方向望去。
隻見樹下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看不清楚那衣服乾不乾淨，但至少是完整的。重點是，他的姿態很閒適，看起來就像是在異變發生前出來郊遊的學生。
在那少年不遠處，有已經散架的車，有橫七豎八的屍體，能看出來，這裡應該是發生過戰鬥。
敢獨自呆在野外，要麼是想找死，要麼就是實力強大到無所畏懼。
端看那少年白淨的臉龐，就讓人跟偏向後者。
那少年似乎是發現自己被人盯著，坐直了身子，回看過來。
拿著望遠鏡的人對上孔殿承的視線，輕笑一聲：“有意思。”隨後，他將望遠鏡還給車頂的男人，鑽回車內，扭頭對後座的人說明了情況，又請示道：“楚哥，去看看？”
被叫作“楚哥”的人還沒發話，開車的人就反對道：“萬一是仙人跳呢？他就是個誘餌，引過路人上鉤。”
“怎麼，慫了？”
“誰慫了？我這叫謹慎。”
“楚哥”打斷兩個人的鬥嘴，一錘定音：“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一位獨行的異能者，說不定他們能把他拉入夥。團隊的強者越多，他們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車輛在距孔殿承二十多米的路邊停下，但並沒有熄火。
副駕駛位和後排的男人先後下車，而車頂的男人卻坐著沒動，在看似隨意，實則渾身戒備著留心四周的動靜。
“嗨，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孔殿承看了一眼這個從副駕駛走下來的長發男人，沒有回答。這人看著三十多歲的樣子，對著十八歲的他叫一聲“小朋友”，不算過分，但他不喜歡這種輕佻的語氣。
後麵的寸頭走向前，光明正大地打量著他，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孔殿承站起身，說：“我們一行人遭遇喪屍攻擊，我被同伴拋棄了。”
寸頭皺了下眉，似乎在不解他被拋棄還這麼淡定，也可能是在懷疑他是不是隻是看著唬人實際並沒有什麼能力，不然怎麼會被同伴丟下。
“我們要去西陵市，如果你順路的話，可以同去。”寸頭說，“但我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情況。”
孔殿承點點頭，表示理解，他說：“如果你們帶上我，我可以保證，這一路都不會被喪屍騷擾。”
“嘁。”長頭發故意嗤笑一聲，“你要是有這種功能，怎麼會被同伴拋棄？”
孔殿承：“我是在被拋棄後才覺醒的異能，喪屍都去追他們了。”
他沒說是自己把喪屍嚇跑的，也沒提自己的力量係異能。畢竟是陌生人，沒必要太過坦誠。
聽到他這話，彆說長頭發，就連一直很淡定的寸頭臉上都浮現幾分錯愕。
如果他所言不虛，那對那群人來說，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失了一個外掛——能讓喪屍“討厭”的異能，那比多少武器都好使。
兩個人因為震驚、難以置信，一時沒有說話。
孔殿承：“那邊還有痕跡，你們可以查證。”
寸頭搖頭道：“沒有，隻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異能，有點驚訝。”即便他沒有全信，也不會表現出來。
實際上，剛才經過那片“戰場”的時候，他已經觀察過了，而且眼前這少年身上沒有打鬥的痕跡。
對於他的話，他相信了八成。剩下的，是想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必須要保持的戒心。
“楚思年。”寸頭自我介紹道，並伸出手。
孔殿承卻沒有握手，隻報了自己的名字：“孔殿承。”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楚思年的手捏碎了。
楚思年麵無表情地收回手，給他介紹彆人：“開車的是鐘青雲，車頂上的是吳天，他是……”
長頭發的男人上前一步，笑嘻嘻地接話：“我叫嶽寧，小承弟弟可以叫我寧哥。”
孔殿承的反應隻是輕輕點了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真是高冷啊。”嶽寧臉上還掛著笑，看不出一點生氣或尷尬的模樣。
楚思年開口：“其餘的事，路上再聊，我們先把這裡處理乾淨。”
孔殿承抬手，做了個“請便”的動作，然後就自顧自地坐到椅子上，顯然沒有幫忙的打算。
楚思年也沒說什麼，喊了聲“吳天”。
吳天跳下來，跟著楚思年走向那片屍體，而嶽寧則是到車邊，檢查油箱。
“我靠！這喪屍也太凶殘了吧，把車都能拆成這樣。”嶽寧聲音不大地感歎道。
孔殿承抬頭看天，假裝一切與他無關。
另一邊，楚思年和吳天都戴上了手套，在那些屍體上扒拉。不同的是，吳天在搜集有價值的東西，而楚思年則是拿著手術刀、玻璃瓶等，在屍體上取樣。
吳天手上動作不停，小聲問道：“楚哥，咱們真要帶著他啊？”
楚思年“嗯”了一聲，說：“他不簡單。”
在生死麵前，就連熟人都不一定可信，更何況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可那個少年卻毫不猶豫接受了他們四人的邀請，要麼是聰明地判斷出他們不是壞人，要麼就是有底氣，就算他們圖謀不軌，他也不懼。
楚思年覺得，值得冒這個險帶上他。
三個人很有默契，效率也高，不過二十分鐘他們就乾完活，把那堆屍體潑油燒後簡單地掩埋了。
楚思年一抬手，他麵前就下起小雨。車後蓋反過來被當成盆子，放在那裡接雨。
他們簡單清洗一下，直接在沒有任何遮掩的條件下迅速換了衣服。
在生存已經成問題的時候，很多事他們就沒那麼講究了。
孔殿承在他們撩起上衣時就移開了目光。
等他們整理妥當，他跟著他們走到車前，看著關閉的車門，他輕抬下巴，說：“開門。”
要是他把車門拽下來，就算不被趕走，這車也坐不了了吧。
和他同側上車的嶽寧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讓自己給他開門。
有沒有搞錯？是他搭他們的順風車哎！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厚顏無恥？現在時代已經變了，就算長得好看……
好吧，長得好看的人，就算稍微傲慢點，也不那麼令人討厭。
嶽寧走過去，為孔殿承打開車門，還像個服務生一樣伸手擋著車頂，殷勤道：“您請。”
孔殿承：“謝謝。”
上車之後，嶽寧就從前麵拿出食物，分給大家。
“要不要幫您拆開？”嶽寧故意拿著一個獨立包裝的雞腿問孔殿承。
孔殿承坐在後座，他旁邊的楚思年已經撕開包裝，就著饅頭吃起來。
他能聞到香味，心裡是想吃的，但生理上，卻絲毫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甚至還有點想吐。
“不必，無功不受祿，我也不餓。”他十分淡然地搖頭拒絕。
然而，他心裡卻絲毫不平靜，他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他大概是變成喪屍了——喪屍就是不用吃東西的。
他以後可能都不能吃肉了……
作者有話說：
力氣變大的孔殿承：呃……我要怎麼換衣服？
變成喪屍的孔殿承：嗚嗚我以後不能吃肉了。
晚了點，發表點成了存稿，還好睡前看了一眼。
第86章 廢物花瓶（03）
孔殿承恍然大悟, 如果他變成喪屍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喪屍不會產生要收斂力氣的想法，他們手撕人類的時候也不需要控製力氣；喪屍的身體也和常人不同, 他們的皮膚和肌肉都失去了活性, 連刀都難以砍破；喪屍更不需要換衣服……
難怪那些喪屍不攻擊他, 被他一嗬斥就溜了，大概他是喪屍中比較厲害的, 他們都怕他。
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喪屍, 孔殿承才發現自己現在完全沒有呼吸了。
對人類來說, 呼吸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自然到有時候會忽略。他不需要呼吸，也沒有憋氣窒息感, 所以他不去刻意感受的話，就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
他輕輕將手心貼在心臟位置，感受不到跳動。
或許有他觸覺不敏感的緣故，但他覺得更可能是他沒有心跳了。
心臟停搏, 血液不再流動, 呼吸也就沒有必要。
那他的體溫……
他感覺不到冷熱，可若是彆人碰到他，說不定就會察覺他身上的溫度和正常人不一致, 進而對他產生懷疑。
他固然可以用這是異能帶來的影響為由糊弄過去, 但他身上的異樣太多了，早晚有一天會露餡。
說不定哪一天他睡著了, 因為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渾身冰涼而被當成死人。
哦，他都變成喪屍了, 也不算活著。
他隻是有自己的思想、皮膚看著和和活人無異、能行動自如……沒有變成真正的行屍走肉罷了。
他也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死”一次。
但死是不可能死的, 孔殿承覺得自己還有救, 說不定哪一天就有人研發出藥劑，能讓喪屍恢複正常了呢。
他不能乾等著，什麼都依賴彆人，他也要找人研究，不過目前他要做的事就是隱瞞好自己的情況。
否則，一旦被人發現，估計會有很多人想殺他、借他控製喪屍或者用他做研究。
孔殿承又想到平白無故對他下黑手的鄒小菡，莫非是她知道他會變成喪屍中的大BOSS？
可這有點說不通，她選擇借刀殺人，之後卻沒有確認他真的死亡，未免有點太大意。
孔殿承暫時想不明白鄒小菡的動機，總不能是嫉妒他長得好看吧。
等到了西陵市，如果能見到鄒小菡，他要查證一下，要是她真的知道些什麼，那他可要采取點措施了。
而現在，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眼前這四個人看起來還不錯，其中楚思年好像還有醫學研究經驗，他可以觀察觀察，如果合適的話，就能收了當小弟。
他現在的身體做什麼都不方便，一個人的力量也有限，還是多找點人幫他乾活吧。
恰好，楚思年也想拉他入夥。他們的想法隨人有點出入，但大體上也算不謀而合。
前行的途中，他們進一步了解了彼此的情況。
孔殿承的經曆很簡單，他沒有隱瞞，就按照原主的記憶說了，包括他原本就是一個網絡主播，之前也沒有任何殺喪屍的經驗。
他這麼坦誠，反而令楚思年等人刮目相看，也更加相信他實力非凡。
隻有強者才能直視過去的弱小，不屑於隱瞞或編造謊言。
孔殿承那張臉太漂亮，很容易給人一種他很弱的錯覺，但在這個朝不保夕的時代，他長成這樣還能活得不錯，反而證明了他有實力。
就算他之前沒有異能，那能活下來也是一種本事。
再加上他氣質清貴，像個上位者一般，有時表現出理所當然的傲慢，就更像大佬了。
實際上，孔殿承確實很強，不過，他的強和他們想的稍微有點不一樣。
他大概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喪屍，如果他願意，他說不定能號令所有喪屍，成為統領一方的首領。
但他本屍完全沒有這些想法，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收一波小弟，研究他能穿的衣服，研究他能用的武器……最好是研究出來能讓他恢複正常的藥劑。
他的終極目標和人類一致。
通過交談，孔殿承已經對他看好的四個小弟有了一定的了解：
楚思年，二十八歲，擁有水係異能。
在異變之前他是在讀的醫學博士，未婚，有一個女朋友，這次前往西陵市就是接他女友的家人的。
他是這個小隊的腦力擔當，雖沒有隊長之名，但幾人都聽他的，稱呼他為“楚哥”。
嶽寧，三十二歲，種植係異能，看著像個直率又風流的花花公子，實際上膽大心細，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熱情，他的家庭情況暫時不明。
鐘青雲，三十歲，異能未知，他的家人在這場異變中喪生，為人比較謹慎。
坐在車頂的吳天，看著最老，實際才二十二歲，他對武器很精通，異能似乎是體能方麵的。
楚思年和嶽寧原本就認識，另兩個是後來才加入的。
孔殿承知道，他們刻意提出這一點，是在向他發出信號：他們歡迎新人的加入。
他卻沒有立即表態，因為他不是來加入他們的，而是來領導他們的。
要讓他們見識到自己的本事，他們才會心悅誠服。
除了他們四人的情況，孔殿承也了解到不少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
比如：
異能者通常會比普通人吃得更多，用來補充能量。
動物和植物果實可能存在變異風險，目前還沒有確認哪些是安全的，所以大家都不敢輕易嘗試，隻能吃以前的食物。
現在已經有了不少安全基地，其中以北邊的龍安基地和南邊的青遠基地規模最大、最出名；各基地都很歡迎實力強的異能者加入，但若隻是暫時躲避，則要交“過路費”。
有極少數的地方還能通訊、上網。
據專家估測，現在存活的正常人類，大概隻有發生異變前的一半。
……
孔殿承透過車玻璃，看著外麵不時閃過的屍體、翻到或燒焦的車輛、被風吹起的塑料袋子……心情有些沉重。
他還是喜歡鳥語花香、秩序井然、人們安居樂業的世界。
快到西陵市郊區的時候，他們明顯能感覺到外麵的人和喪屍都多了起來。
那些零星的喪屍不足為懼，孔殿承不時就能看到異能者消滅喪屍的畫麵，可很少有人處理那些屍體。
他看向楚思年，直接問道：“你之前燒那些屍體，是有什麼發現嗎？”
楚思年：“隻是猜測和習慣，還是燒了乾淨。”
作為醫學生，楚思年總覺得那些屍體就放在野外有點不妥。
普通人的屍體會不會變成喪屍？人會變成喪屍可能是來自外星的細菌或病毒，就算喪屍被“殺”，不能活動了，他們身上所攜帶的東西”會不會繼續傳染？
楚思年也不知道焚燒有沒有用，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孔殿承點點頭，表示讚同。
就算是普通人的屍體，放著不管也會腐爛有異味，更彆提喪屍的屍體，還可能攜帶變異源。
可惜，許多人沒想到這一點，或許想到了，也舍不得燃料和汽油。
他們要趕路，沒有停下車，去處理那些屍體。
而且，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們頂多能處理十幾具屍體，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更有效的方法是，找到證據說明不處理屍體的危害，呼籲組織大家一起行動。
孔殿承：要做的事情好多啊，他還是多收點小弟吧。
車子繼續行駛，他們來到一個小鎮上，這裡距離西陵市的市區隻有不到二十公裡。
小鎮的路上見不到幾個人，但附近的建築物裡卻有人活動。
他們發現了不少人都在觀察他們。
嶽寧下車去打探消息，回來就道：“有人說，今天西陵市的基地被喪屍圍攻了，我們還去嗎？”
所謂的基地，隻是築起一圈堅固的高牆圍起來的安全區域。
幾個月的時間，現在又多有不便，顯然是不可能把整座城都圍起來，因此安全基地的範圍有限。
如果真的有喪屍圍攻基地的話，裡麵的人能不能平安不好說，但外麵趕過去的人無疑是在送死。
幾個人看向孔殿承——他有能讓喪屍退散的異能。
孔殿承：“我沒問題啊。”
楚思年卻沒有立即下決定，而是問嶽寧：“喪屍數量有多少？什麼時候開始的？喪屍中是不是出現了組織者？”
嶽寧答道：“我問了兩撥人，有說幾千的，也有說上萬的，都說喪屍是從昨天夜裡開始陸續聚集的，像是被召喚似的。”
“不過，他們也是聽人說的。我沒再多找其他人，先回來問問你們，看要不要繼續打聽。”
楚思年沉思片刻，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天就黑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安置，然後去打聽清楚情況，再決定明天去不去。”
幾人都沒有意見。
找好安置地方後，吳天留下來看車，其餘四人分兩組去打探消息。
孔殿承和楚思年一起。
楚思年用兩個麵包換來了消息，情況和嶽寧剛才說的差不多。
喪屍中真的出現了領導者，會組織喪屍一起進攻。
楚思年表情沉重，歎氣道：“想要活下去越來越難了。”
孔殿承沒有發愁，也沒有害怕，他隻是在想：喪屍之間是怎麼溝通的？
他好像變成了喪屍，但又不完全是，他還能發出聲音，正常講話，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理解喪屍的表達。
記憶中，喪屍隻能發出“嗬嗬”、“嗚嗚”之類比較單調的聲音，或許他們還有彆的交流途徑？
孔殿承對此一無所知，打算抓幾個喪屍問問。
不過，現在他要先解決一點個人的生活問題。
路過一家超市的時候，孔殿承停下腳步，對楚思年說：“我想去看看，裡麵有沒有適合我穿的衣服。”
作者有話說：
孔殿承（穿著乾淨的衣服）：喪屍，退！退！退！
第87章 廢物花瓶（04）
在生存不易的情況下, 大家都更在意食物、武器等物資，很少有人搜集衣服的。
不過，這樣聽起來有點離譜的請求, 放到孔殿承身上, 卻不那麼讓人意外。
好像他就該在一片混亂中穿著乾淨的衣服, 雲淡風輕。
楚思年沒有說什麼，隨他一起進去。
在陌生的地方, 危險的不止有喪屍、變異動植物, 還有彆的人類。
如今法律失效, 誰也不敢輕信人性。
兩個人一起行動, 能互相照應，也讓外人有點忌諱。
孔殿承沒覺得不妥, 有楚思年跟著，如果他不方便的話，還能有個人幫他拿東西。
超市的門已經被拆了，裡麵的貨架倒得亂七八糟, 地上到處都是雜亂的貨物, 看起來就像是土匪過境。
食物早就被人洗劫一空，就連收銀台上的口香糖都被人全拿走了。
超市裡還有幾個人，在翻找著什麼。
孔殿承環視一圈, 就直奔著服裝區域去了。
楚思年跟著他走過去, 然後說：“我去檢查一下環境，順便看看有沒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孔殿承聽出來楚思年的話外之音, 就點頭道：“我在這裡等你。”
現在他們都沒有手機可以通訊，要是不約定好地點, 找人會很麻煩的。
看著楚思年走遠了點, 孔殿承才慢慢蹲下身, 用目光搜尋合適的衣服。
小鎮超市裡的衣服，並沒有太多的款式和材質可供選擇，而且這些衣服應該是被過路的人挑選過，剩下的幾乎沒有深色耐臟的運動裝。
孔殿承選衣服的標準——好穿、結實、最好不那麼醜。
當然，最後一點是可以舍棄的。比起難看，他更怕哪天自己稍微一用力，衣服破了，那他也太丟臉了。
地上的衣服散亂地混成一團，不少袖子和褲子糾纏在一起。
孔殿承需要把他們解開，他已經儘量放輕動作，可還是聽到“嘶啦”聲不斷響起。
他緊緊抿著唇，神色有點不耐煩。
隻是整理個衣服，對孔殿承來說，就像是解開混亂的毛線那麼費勁。
他好不容易挑出兩件背心、兩件襯衫、兩條褲子，耐心已經告罄，就抱著衣服站在那裡等楚思年回來。
一件襯衫滑落，他下意識伸手去抓，然後……手指在衣服上戳出幾個洞。
孔殿承氣得想把手裡的衣服撕碎，可他閉著眼睛平複片刻之後，隻是把衣服輕輕放在地上。
冷靜！他可不能沒有衣服穿。
聽到楚思年的腳步聲漸近，孔殿承把自己撕破的衣服團吧團吧，輕踢到一邊，這個過程中又扯破了幾件衣服。
“挑好了？”楚思年的聲音響起。
孔殿承抬頭，就看到楚思年端著一口鍋，鍋沒有蓋子，裡麵放著碗筷等。
看著讓人怪不好意思麻煩他幫忙拿衣服的。
可孔殿承毫不臉紅地開口：“能幫我拿一下衣服嗎？”
他就算想臉紅，現在也沒有這個生理反應。
楚思年有點意外，還是點點頭，應道：“好。”
他把鍋放下，又撿了個能側背的旅行包，下巴一指地上的幾件衣服，問：“就這幾件？”
“嗯……再拿一下那一件襯衫。”孔殿承又指了一件XXXL號的襯衫。
楚思年把衣服疊好放在包裡，又問：“早晚還是有點涼意的，你不拿點厚衣服？”
孔殿承：“不必，我不怕冷。”
之後，孔殿承又讓楚思年幫忙挑了鞋子、毛巾等，拿了這些穿的，那再拿點洗衣液、盆子等，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楚思年始終沒提出什麼意見，幾乎是任勞任怨地聽他吩咐。
這讓孔殿承對這個小弟滿意極了。
他決定了，以後楚思年就是他的一號小弟！小弟中的領頭弟！
楚思年在幫他拿完東西之後，又去自作主張拿了床羽絨被。
孔殿承兩手空空，十分輕鬆，而楚思年背著包，左手端著鍋、用胳膊和胯骨固定住，右手提著被子。
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就給人一種少爺和他的小跟班的既視感。
孔殿承轉身沒都兩步，就看到一個熟人。
對方也看到了他和他身邊的楚思年，臉上浮現一抹不太明顯的驚訝，來回在他們兩人身上打量一圈，才開口問道：“你還活著？”
孔殿承點頭，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沐封。”
又問：“他們那些人呢？”
他還是想弄清楚鄒小菡為什麼要害他。
沐封：“我和他們分開了。”
正是因為獨自行動，他才需要來超市找點所需物品。
“因為我的事？”孔殿承了然地挑眉，不是他自戀，而是猜到沐封應該是不想再和對隊友下黑手的人為伍。
實際上，沐封以前對原主也不算特彆好，隻是像憐惜弱者一般的照顧，讓他活著就好。
不過，這份善心，在這樣的環境中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孔殿承不清楚沐封為什麼會對原主特彆照顧。
沐封看起來也不像是聖父的性格，對彆人都很疏離。
他正思考著，就聽到沐封回答：“也不全是。”
像是有什麼隱情，這和原主的死有關，孔殿承自然不會聽而不聞。
他指了下楚思年拿著的東西，說：“找個地方聊聊？”
沐封皺了下眉，看楚思年沒有提出異議，才應道：“好。”
沐封有一輛車，就停在附近，可以送他們一程，路上順便交流。
在上車之前，孔殿承看見沐封從車門下撕下一塊膠布，上麵沾著一個拇指蓋大小的東西，他沒見過，但他猜測，那應該是一枚微型炸彈。
好家夥，這要是有人來偷車……
這種人才，必須要收為小弟！
沐·小弟·封坐在駕駛位，心裡生起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孔殿承的變化太大了，簡直是判若兩人，而且在他和那個陌生人之間，明顯是他處於主導地位的。
真是令人費解……
沐封透過後視鏡看到孔殿承站在車門旁沒有動彈，又生出一點疑惑，等看到楚思年為孔殿承打開車門，等他上車之後再關好才走到另一邊上車時，沐封的疑惑更甚。
這才一個下午不見，是他偶遇的方式不對嗎？
而且，沐封忽然明白自己那種微妙感是從何而來了，他好像個司機啊。
第88章 廢物花瓶（05）
對於開門這種需要點力氣但又不需要那麼多的力氣的動作, 孔殿承是不敢輕易嘗試的。畢竟車門不像衣服，拆了一個還能撿到很多。
而且，現場還有彆人。要是被人發現發現異常, 進而懷疑他的身份, 那他還怎麼收小弟？
孔殿承上車, 坐下的動作都是輕輕的。
車輛平穩地向前行駛，這讓孔殿承不免慶幸現在大家的車速都不快。不然, 不說他要係安全帶的麻煩, 就算是係了, 區區一條安全帶也攔不住他。
他端坐好之後, 沒有放鬆身體，而是雙手十指交叉, 擺在大腿上，這樣可以儘量避免他像之前接衣服那樣的下意識反應。
孔殿承沒說什麼客套話，給兩人介紹彼此：
“沐封，我以前所在小隊中的一員。”
“楚思年, 我和你們分開之後遇到的人, 乘他們的車才來到這裡。”
被提到名字的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中交彙，都帶著坦然的探究和好奇，他們向對方點頭致意, 幾乎是同時道：“你好。”
孔殿承見狀, 也沒有活躍氣氛的想法，直接問沐封：“我會從車上摔下去, 是鄒小菡下的手？”
“是。”沐封頓了兩秒才回答，點頭的動作也有些僵硬。
孔殿承懶得多想, 接著問道：“為什麼？”
沐封：“她覺得你是隊裡的拖累, 飯沒少吃, 卻對隊伍一點貢獻也沒有。”
孔殿承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皺眉反問：“就因為這個？”
沐封點頭：“嗯。”
其實，沐封有所隱瞞，因為鄒小菡的真實目的說出來有點尷尬。
她竟然以為他對孔殿承的特殊照顧，是他們之間存在□□交易。
“他什麼都不會，不就一張臉勉強能看嗎？我長得也不錯啊！女人的身體更舒服，我還能幫你洗衣服……”
當時他聽到鄒小菡的剖白，覺得尷尬又離譜。
他不喜歡男人，對孔殿承沒有任何想法，甚至還有點反感這種一無是處的人，他也沒覺得孔殿承的臉好看……
等他提出要離開的時候，小隊的隊長嗤笑道：“為了一個小白臉，你要和我們翻臉？”
他這才知道隊裡不少人都是那麼想的。
於是他要離開的決心更堅決了。
那是的沐封怎麼也沒想到，孔殿承能在幾十個喪屍的圍攻中活下來，他們還能再次相遇，還談起這些事。
而孔殿承得知鄒小菡動手的原因，心中不免有點不忿——
原主就算吃白飯，那也是沐封給的，和她鄒小菡有什麼關係？原在主沒有異能，要是遇見喪屍時不自量力地上前，那才是添亂吧？
對團隊沒有貢獻？難道是指原主拒絕幫他們洗碗洗衣服的事？他們又沒給原主分吃的，原主都沒幫沐封打雜，他們又是哪來的臉？
沐封對團隊做出的貢獻，足夠帶一個什麼都不做的拖油瓶。
鄒小菡就是嫉妒吧？說不定其餘人也同樣很嫉妒原主——明明是個廢物，卻有人養著，活得那麼輕鬆。
孔殿承心裡對這樣的人鄙視極了，同時，他也難免因為自己之前腦洞大開的猜測，生出一點尷尬。
都怪原主比較宅，平時看了很多小說，讓他受了影響。
好在，他隻是在心裡想想，誰都不知道。
不管孔殿承心裡怎麼想，他麵上都是很淡定的。而且知道鄒小菡是出於嫉妒，而非是有了什麼奇遇，他就放心多了。
他還有閒情確認：“那其餘人，是不是都拍手稱快？”
沐封語氣有點無奈：“是。”
這也是沐封會選擇離開的主要原因，他不想和背刺隊友的人同行，哪怕這個隊友很沒用。
孔殿承：“嗬。”
他隻是一聲冷哼，沒說什麼話，但又像是什麼都說了——他身上現在就散發著“莫欺少年窮”的氣質。
沐封再次意識到他的變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一個問題脫口而出：“他們也在這個鎮上，你要做些什麼嗎？”
“不用。”孔殿承搖頭，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你離開了，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尤其是鄒小菡。”
隊裡最能打的就是沐封，以後剩下的人就會感受到沒了沐封後的落差。而沐封會離開，追本溯源是因為鄒小菡對他動手。
其餘人肯定會遷怒她的吧。
而且，那些人不會同情原主，對原主的死亡樂見其成，但他們同時也會對鄒小菡產生防備。
不用他動手，以後鄒小菡的日子就不會好過嘍。
他才懶得再去找她的麻煩呢，對他來說，這還不如他思考晚上怎麼洗澡重要。
沐封眼中也浮現笑意，覺得他真的像是變了個人，以前會耍小聰明，多少有點令人反感，現在他把幸災樂禍表現得這麼明顯，看起來卻順眼多了。
沐封通過後視鏡認真地盯著孔殿承的臉看了兩秒，和記憶中的孔殿承對比。
還是那張臉，隻是眼神和氣質變了，看起來比之前賞心悅目多了。
大約，是因為現在有了靠山？
那個叫楚思年的男人一直被孔殿承晾著，也沒有插話，看著有點像跟班或保鏢之類的。
即使發生了異變之後的世界，就像電影中才會出現的末世，也很少人會像孔殿承那樣聯想到“穿越”、“換了靈魂”這方麵。
沐封正在猜想孔殿承在今天下午究竟遇見了什麼，就聽孔殿承問道：“你現在是一個人，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見是孔殿承提出邀請，而楚思年沒有任何反應，沐封就更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但他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故意試探道：“你的新隊友同意嗎？”
孔殿承平靜道：“先問問你的意見，然後坐下來一起聊聊。”
就算他們合不來也沒關係啊，一號小弟和二號小弟看起來都蠻有本事的，可以分則各自為王，不一定要在一起共事。
楚思年這才淺笑著接話：“我們很歡迎沐先生的加入。”
從剛才孔殿承和沐封的談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楚思年就能推測出沐封是一個好心、有原則、果斷而且實力不弱的人。
這隻是粗淺的了解，足以讓他發出邀請，而能否成為生死相交的隊友，還要進一步相處才能決定。
沐封沉思片刻，答應道：“好。”
他以前為了減少麻煩都能加入那個團隊，現在這支小隊總不能更差，而且，他有點好奇孔殿承身上發生的事。
聽到沐封同意，孔殿承眼中就浮現一抹自得的笑。
不愧是他！這麼短時間就收了兩個小弟！
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了吧。
在楚思年的指引下，沐封順利開著車來到他們之前找好的安置點，穩穩當當地停下。
聲音驚動了嶽寧三人，讓他們戒備起來。
看到下來從後座右側下來的是楚思年，嶽寧有些驚訝，等看到駕駛位走出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時，更加驚訝了，一雙經常半眯著的狐狸眼都睜大了幾分。
等他看到司機站在關閉的車門旁頓了一下，就轉身打開後麵的車門時，更是恍若雷劈地長大嘴巴。
開車門這種的活還有人搶了？
不對，這又不是本屬於他的活，他為什麼要用“搶”這個字？
還有，這人是誰啊？難不成是楚哥專門找來伺候孔殿承的？不至於吧……
嶽寧的臉色瞬間變幻了幾次，看起來有點不大聰明。
楚思年打開後備箱，餘光瞥見呆愣愣的嶽寧，喊了一聲：“過來拿東西。”
嶽寧撇撇嘴，覺得自己失寵了。
“楚哥你也太偏心了吧，就會使喚我，明明是他離得近。這才認識多久，他都有專人伺候了……”
嶽寧的聲音不算大，但這一點距離，就算是普通人都能聽到，更彆提異能者五感大多都有所提升了。
孔殿承聽到後，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就靜靜看著嶽寧表演。
嶽寧不可能意識不到他能聽見，很顯然，這話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楚思年也知道嶽寧的意圖，並沒有接茬，隻是平靜道：“那位先生叫沐封，和孔殿承認識。”
“以及，你經常叫我哥，是不是忘了你才是隊裡年紀最大的？”
嶽寧：“……”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孔殿承這是給楚哥下了什麼降頭了吧？才認識半天，就讓楚哥這麼護著他。
孔殿承則是笑著對楚思年點點頭，道：“謝謝，辛苦了。”
他的一號小弟果然聰明又靠譜。
他能看出來，楚思年已經看到他的異樣，清楚他像個大爺似的什麼都不動手應該是另有隱情，可楚思年選擇不動聲色，不像嶽寧這樣自作聰明地試探。
沐封應該也看出了什麼……
不愧是他的二號小弟！
作者有話說：
沐封看著楚思年：哦，原來是跟班。
楚思年：一個司機能好到哪裡去？
嶽寧：那我呢？為什麼二號小弟不是我？
孔殿承：因為你是一號小弟的小弟，簡稱弟中弟
第89章 廢物花瓶（06）
孔殿承自覺幫不上什麼忙, 就先帶著沐封先進去了，還對沐封介紹道：“剛才那個叫嶽寧，體型比較壯的叫吳天, 剩下那個叫鐘青雲。”
他又對著不明所以的兩人：“沐封, 我之前的隊友。”
三人很生疏地打了個招呼。
孔殿承已經低頭看起了眼前的東西, 其中不少應該是嶽寧和鐘青雲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收拾。
一張西陵市的地圖鋪在桌麵上, 而《陽台種菜指南》、《種菜必讀》等書散亂地被丟在地上；旁邊的一個桶裡放著幾袋蔬菜種子, 下麵的東西被蛇皮袋包著, 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麼, 但孔殿承猜測很可能是種子化肥之類的。
不遠處的盆裡種著的空心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這就是嶽寧的種植係異能？
孔殿承覺得十分惋惜, 就算種出了蔬菜，他也吃不了。
原主在今天隻要早上吃了兩個掌心大小的麵包，這具身體到現在都沒有饑餓感。
孔殿承甚至不清楚自己現在還有沒有味覺……
他也沒有嘗試的想法，他現在做什麼都不方便, 而且這具身體已經失去了活人應具備的大多機能, 不需要進食，甚至還有點抗拒進食。
鬼知道他要是吃了東西會發生什麼。
孔殿承忽然蹙了下眉，他想到大家都說喪屍是不用吃東西的, 他們咬人隻是純粹的“嗜殺”,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喪屍活動需要的能量是哪裡來的呢？
萬物有衡, 異能者大多都需要吃更多的食物來補充能量，若喪屍什麼都不需要, 還能跑能攻擊, 輕易打不死, 那根本不合常理。
一定是有什麼他們沒發現。
他並非是常規的喪屍，甚至他原本不是人，所以他的情況不具有代表性。
果然還是應該抓幾隻喪屍研究一下。
孔殿承打定主意，不過他現在做什麼都不方便，也沒有研究室，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孔殿承想了不少，其實也就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這時，楚思年和嶽寧兩個人也走了進來。
嶽寧臉上帶著不服和嫌棄，把手裡的東西隨便一丟，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撿這些沒用的東西。”
孔殿承：“又不讓你用。”
“你……”
嶽寧還沒說完，就被楚思年打斷：“好了，這點小事，也值得爭吵？先坐下來交流情況，早點吃飯休息。”
孔殿承表情淡淡，嶽寧卻有點不忿，找了把椅子抱著雙臂坐下。
楚思年說了沐封要和他們一起去西陵城的事，其餘人都沒有意見。
接著，他們開始交流西陵市的相關信息——
西陵市建了個規模不小的安全基地，名字就叫做西陵基地，基地的首領叫劉銘，是雷電係的異能者。
西陵基地裡麵有個糧庫，存糧有兩百萬噸，而基地裡麵的人口卻不足二十萬。如果按照普通人的飯量估計，這些糧食足夠他們存活兩萬多天。
外麵的人覺得西陵基地霸占這麼多糧食不厚道，有人提出抗議並組織人想去搶糧，結果遭到基地毫不留情的鎮壓。
西陵基地放出消息，他們會很優待異能者，吸引了不少異能者想進去。
他們對異能者如何尚不可知，但很多人都譴責西陵基地壓榨普通人。
異能者是少數，他們也有沒覺醒異能的家人，因為擁有異能就生出高人一等的心態的異能者肯定有，但在所有異能者的比例並不算高。
大多數異能者都覺得自己因為付出更多，理應得到更多的回報，但也不至於把普通人當成奴隸，讓他們生存不下去。
有這樣想法的異能者和普通人，都對西陵基地的做法頗為詬病。
說到底，異變發生才半年，大家還沒有完全喪失人性。若時間久了，說不定會有更多基地采取和西陵基地相似的做法，人們也習以為常。
除了不把普通人當人，西陵基地還有許多不厚道的做法，比如：收很高的過路費，用活人當誘餌吸引喪失，據說裡麵還有人做人體實驗……
因此，這次西陵基地被喪屍圍攻，外麵的人大都采取觀望態度，還有人等著趁火打劫。
還有傳言稱，西陵基地之所以會被喪屍圍攻，是因為他們把事情做得太絕，有人因此變成喪屍，還是比較厲害的喪屍，他心裡有執念，就帶著喪屍兄弟來報仇了。
這傳言越傳越真，連那名喪屍原本叫什麼、生前經曆了怎樣的絕望，一些人都能講得繪聲繪色。
其實，隱藏在八卦和新奇的故事之下，是人們的自我安慰和美好期望。
大家希望那隻聰明的、能領導其餘喪屍的喪屍是特例，是恩怨分明、有仇報仇的喪屍，而非是，喪屍進化了，還有不知道多少這樣的喪屍。
西陵基地現在采取的措施是龜縮不出，聽說，他們上午派過人出來，試圖消滅或引走喪屍，結果，死了幾十個異能者。
……
六個人交流完情況，都麵色沉重，一時沒有說話。
片刻後，嶽寧拍拍楚思年的肩膀，安慰道：“彆擔心，嫂子的父母會沒事的，叔叔是醫生，肯定會被優待的。”
“嗯。”楚思年點點頭，皺著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
“晚上喪屍更活躍點，也不知道西陵基地能不能撐得住。”
吳天撓撓頭，說道：“要不我一個人打前陣，先去探探情況，說不定我能先進去看看叔叔阿姨。”
“你的命就不是命了？”楚思年語氣有點嚴肅，他就算再在意女友的家人，也不會拿隊友的命開玩笑。
楚思年又放緩了語氣說：“先收拾一下，吃晚飯，明天早起，天一亮就往西陵基地附近看看再決定。”
幾個人行動起來。
孔殿承坐著沒動，他之前也沒怎麼插話，因為他不了解西陵基地的情況，而且在想一些事情。
他看上西陵基地了！
現在的基地負責人不得民心，他要取而代之比較容易。這裡地處平原，交通便利，又因為附近沒有山林，變異猛獸幾乎沒有，這裡就少了一項危險。而且基地存糧不少，很適合當大後方。
他可以以此為第一基地，慢慢擴張。
另幾個人一邊收拾，一邊聊天，這時的談話就比較隨意。
嶽寧問沐封：“你到西陵去，是乾什麼？投靠他們嗎？”
沐封：“找我妹妹。”
楚思年看了沐封一眼，生出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在這種自己生存都是未知數的情況下，在意家人的人不一定值得結交，但要是連家人都拋棄的話，那絕對要敬而遠之了。
這樣不拋棄家人的人，無疑是能增加好感度。
嶽寧聽到沐封的話，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你妹妹？多大了？找人這種事，人多力量大，詳細說說，我們也幫你留意著。”
孔殿承也看向沐封，原主都沒有聽說過沐封妹妹的事。
沐封想了下，說：“她叫沐雨，今年十二歲，家住樂舟市。異變發生的時候，我在外地，回去後就不見她了，一路找到這裡。”
他沒細說，隻想等去了西陵基地之後先找了再談其他。
“沐雨……樂舟……”嶽寧重複一遍，臉上是思索的表情，很快就恍然大悟又驚訝地問：“令尊是不是叫沐致遠？”
沐封反應卻很平淡：“嗯。”
嶽寧也沒再多提，隻道：“我們會幫你留意的。”
後來，嶽寧才悄悄和其餘幾人提起，沐封的父親在他母親去世後又娶了一任妻子，或許是有了後媽就有後爸吧。
在異變發生之前，嶽寧和沐封都是富二代，不過嶽寧是私生子。他們兩家還有點交集，嶽寧又愛玩，圈裡的八卦他多少聽說點。
遇到危險的時候，私生子和前妻的女兒，都是可以拋棄的。
嶽寧自嘲地笑笑。
孔殿承適時建議：“現在通訊不便，想找人的話，還是該多發展點人幫忙。”
以前孩子丟了，大家都是到處轉發消息，現在找人更難，一個人悶頭找，那要找到什麼時候？
來吧，一起多收點小弟，提高效率。
沐封不知道孔殿承打算，便點點頭表示讚同。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和以前的隊友隻是臨時搭夥，他們又不靠譜，他就沒有提起。
幾個人說著話，除了孔殿承之外，另幾個人手上的動作都沒停，很快就把今天不需要的東西收好放在車上，這樣方便有什麼不對的情況他們隨時逃命。
東西收拾好，他們就準備做飯。
孔殿承看到嶽寧打算直接把空心菜連根拔起，忙製止道：“等等，空心菜隻掐莖葉即可。”
“啊？”嶽寧有點茫然。
孔殿承：“根留著，還能長出來新的。現在的情況，種子還是省著點用。”
嶽寧尷尬道：“我不知道還能這樣。”
他以前隻吃過，連摘下來售賣的生空心菜都沒見過，更彆提知道怎麼采摘了，現在能種出來全靠異能。
鐘青雲在一旁吐槽：“要你看種植書，你也不看，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種子。”
“要是有視頻教學，我還能學得進去，可是看書……”嶽寧反駁，“你們不也不知道？也不能全指望我啊，以後大家一起看，每個人學種幾種菜。”
大家吵吵鬨鬨的，用很簡單的食材和簡陋的廚具準備晚飯。
氛圍就像好友一起野炊。
其實，沒人能忘記外麵的殘酷，可他們也不能一直緊繃著，不然早就崩潰了。
他們珍惜、享受這短暫的放鬆。
*
談完正事，孔殿承又惦記起要洗澡的事——他身上的衣服可是碰過屍體的，他早就嫌棄了。
他看了看楚思年拿回來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手，他現在連衣服都洗不了。
唉，他大概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孔殿承的目光在楚思年和沐封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想了想，還是叫了二號小弟：“幫我個忙。”
他所謂的幫忙就是洗衣服。
衣服都是新的，洗起來倒也不怎麼麻煩，而且不管是洗的人還是穿的人都少了點彆扭。
其實沐封想起鄒小菡那些話，心裡還是有點不自在的，不過他更多的是坦蕩。
剛好他也有衣服要洗，一起洗更節約用水。
孔殿承見沐封左端盆右提桶，不太好意思一個人躺在屋裡休息，就跟著沐封一起去——沐封乾活，他坐在旁邊看著。
沐封：“……”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被地主家的少爺盯著乾活的長工。
這還不如當司機呢！
孔殿承沒想那麼多，他一直好奇一件事，就趁機問沐封：“你以前為什麼會幫我？”
第90章 廢物花瓶（07）
沐封不是多話的人, 也很少向無關人解釋什麼，但念及鄒小菡等人的誤會，他生怕孔殿承自作多情也想多了, 就據實以告：“因為我妹妹, 她經常看你的直播。”
說完, 他又補充一句：“對我來說，之前幫你隻是舉手之勞。”
他會幫孔殿承, 其實心底暗含了一種期待, 他希望妹妹遇見什麼麻煩的時候也能有人幫一把, 或許有一天, 他能帶著孔殿承去見妹妹。
呃，這話好像有點奇怪。
他的意思是, 他能讓妹妹看到以前出現在屏幕中的人。
其實，沐封並不知道妹妹有多喜歡孔殿承，隻是偶然遇見了，他難免多了點熟悉感, 分點食物出去, 偶爾幫一把，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沐封讀大學的時候，在家的妹妹被繼母磋磨到患了抑鬱症。他發現後, 就把妹妹帶著身邊慢慢治療。
可他要上學, 不能整天陪著妹妹。妹妹也不喜歡和外人說話，就看起了直播, 大概因為那會讓人產生一種被陪伴的感覺。
六個月前，沐封剛好有個在外地的競賽要參加, 他隻能把妹妹送回家。
繼母現在不敢在明麵上針對妹妹, 他又給妹妹請個了性格比較外向的女保鏢, 本以為不會出什麼事，可誰能想到，整個世界都變了……
孔殿承聽了沐封的解釋，手撐著下巴點點頭，心道：小妹妹還是很有眼光的嘛。
雖然那是原主，但和他是一張臉，也不知道彆的人是不是眼瞎，都覺得原主長得還行，但也就那樣。
“原來是沾了令妹的光。”
孔殿承想伸手拍拍沐封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想到自己的力氣，及時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來，還為了緩解尷尬，順勢起了身。
“我會儘我所能幫你找妹妹的。”
他說的是“幫你找”，而不是找到。
孔殿承當然希望沐封能和家人團聚，不過這樣的環境，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他就沒有把話說太滿，但他絕對不會敷衍的。
就當是還人情了，而且，收服小弟，也要給點好處的。
沐封解釋那些，並沒有挾恩以報的意思，現在聽到他孔殿承的許諾，也隻當他說的是客套話。
就算他要幫忙，又能幫多少呢？
沐封這麼想著，並沒有把孔殿承的承諾太放在心上，隨意地點點頭，說：“謝謝。”
孔殿承：“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孔殿承覺得乾等著無聊，過一會兒他們吃飯而他在一旁看著，也有些尷尬，就和幾人說了一聲，自己出去轉轉。
在他離開後，沐封垂眸看了看自己還沾著泡沫的手，陷入了沉思：他是怎麼淪為這一步的？曾經，這雙手是用來造機器人的；就算現在，這雙手也能使出火係、雷電係兩種異能……
*
孔殿承不知道沐封的糾結，他走在主街道上，隨意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小鎮上，除了不遠處有座塔，其餘的建築最高也不過十米。明明視野很開闊，可這樣的環境還是給人一種壓抑感。
或許是這座小鎮太死氣沉沉了吧。
街道上沒什麼人，偶爾的響動聲反而顯得小鎮更寂靜荒涼。
孔殿承緩緩往更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走去。
據說，很多變異植物殺傷力不小，很難砍斷或燒斷，有一些藤蔓就像是鐵鞭。
他想試試自己的力氣極限在哪裡，也找一找哪些變異植物適合用來做衣服。
他也不能一直麻煩彆人幫忙啊。
現在是傍晚，天色漸漸變暗。
通常來說，晚上的時候，喪屍會更活躍，而大多變異動植物卻比較安靜。
孔殿承一路走來，不管是變異動物還是普通動物，他一隻都沒遇見。他每走到一處，附近連蟲鳴聲都小了。
他看著眼前幾棵十幾米高的茼麻，心想：這大概就是變異植物了吧，倒是長得格外高大些，以前見到的變異茼麻也不過五六米。
而正常的茼麻通常是一兩米高。
他記得，茼麻的莖皮主要用來搓麻繩。
反正他現在觸覺不很敏感，茼麻雖然糙些，但如果結實的話，用來做衣服也不是不行。
孔殿承這麼想著，就伸手折了一棵比較成熟的茼麻。
變異茼麻的莖皮纖維確實比較有韌性，他第一下折的時候沒有用太大的力氣，隻把杆折斷了，莖皮還連著。
孔殿承眼睛一亮：有希望！
這話莖皮經過浸泡、曬乾之後，會更結實，不易腐爛。
就算不能做衣服，那編成繩子、做個鞭子也是可以的。
但他目前不確定有沒有用，就隻折了一棵打算實驗一下。
植物不能輕易移動，花粉和種子傳播也有限，所以變異植物通常是在某一片長著，相對來說，沒有變異動物危害大。
人們要是遇見變異植物，會選擇量力而行，但很少有人專門尋找變異植物將其除去的。
孔殿承麵前這一片的變異植物應該就是沒人處理過，所以長得格外茂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是人，這些變異植物都沒有攻擊他。
他折了茼麻之後，又去找其他植物。
他不用逐一嘗試，因為他每看到一種植物，不僅能認出這是什麼，腦子裡還浮現出相關的用途、功效等。
這些知識原主可不知道！
孔殿承：大概這是孔雀一族的天賦？他應該生長在林間，所以見多識廣，對很多植物都能如數家珍。
他完全忽視了，小鎮附近的這些植物都比較常見，比如：構樹。
構樹的皮除了有藥用價值外還可以用來造紙，據說用構樹皮造的紙能千年不腐，這也說明了它韌性極佳。
現在變異之後，構樹皮的韌性更加強了。
孔殿承雙手攥著一截構樹皮，用不同的力度去扯，發現要用大概是正常開車門時的十幾倍的力才能扯斷。
還算不錯。
構樹皮不太好折斷，但順著纖維的方向卻很好剝。
他剝了近五米的構樹皮，留著用。不然萬一遇見不怕他的喪屍或變異動物，他總不能一巴掌呼過去。
還是有個武器比較好。
構樹的白色汁液沾到手上，很快變成了黑色，和他皮膚的顏色形成了極大的色差。
孔殿承看著，卻覺得順眼極了。
因為他看到了希望——就算構樹和茼麻不行，總有一種變異植物能用來做適合他穿的衣服。
而且，既然某些變異植物他想扯斷都要費點力氣的話，說不定可以加工一下用來對付喪屍。
天色漸暗，孔殿承怕其餘人擔心他出什麼意外，就沒再耽擱，拿著自己此行的收獲返回。
就在孔殿承往回走的時候，楚思年等人已經吃完了飯，看著外麵的天色，開始念叨他怎麼還不回來。
楚思年提出要出去再次檢查一遍周邊的環境，同時找找孔殿承。
吳天立馬站起來道：“晚上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
嶽寧眼珠子一轉，把吳天按下，道：“你留下，和沐封一起保護咱們的家當和鐘青雲。”
楚思年沒有異議：“我們應該會在半個小時後回來，不論怎麼樣，你們也不要再去出門找人。若是遇到什麼意外情況，保命為重。”
嶽寧會選擇和楚思年一起出來，不是吃飽撐的，更不是擔心孔殿承，而是他好奇楚思年對孔殿承的態度，想問清楚。
沒走多遠，嶽寧就按捺不住地問出口了。
楚思年也沒想瞞他：“你還記得，我們遇見他時，旁邊那輛被拆得七零八散的車嗎？”
“記得。”嶽寧點頭。
楚思年：“應該是他拆的。”
“他？”嶽寧不解，稍後又提高了音調，“孔殿承？”
楚思年語氣很平靜：“嗯。”
不等嶽寧再問，楚思年就說出自己看到的情況和推測：“車門上有手指印；車座就拆下一個，就是他坐著的那個；那輛車雖然被拆得很散，但並不是喪屍暴力的風格。”
“本來我也沒有多想，可他後來幾乎做什麼都沒有自己動手。”
“他之前說，他的異能可以讓喪屍退散，我剛才旁敲側擊，向沐封確認了一下情況。按照沐封說的，他們最初遇到的喪屍有五十多隻，後來他們拋下孔殿承開車離開不久，確實有幾隻喪屍‘追’了過去。”
沐封的原話是“那幾隻喪屍像逃兵一樣”。
楚思年猜，沐封應該也有所懷疑。
他繼續緩緩道：“可是，真的有讓喪屍害怕的異能者嗎？我能異能試探過，他身上的溫度極低。”
他接觸過的異能者，體溫都比常人偏高。
“而且，你沒發現嗎？他到現在都沒有喝過水。”
不吃東西，可能是因為沒有使用異能，不太餓，也可能是覺得對小隊沒什麼貢獻，不好意思吃白食——當然，後者的可能性可以忽略。孔殿承使喚起人來，就從沒有不好意思過。
但他一口水都不喝，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嶽寧沉思片刻，壓低聲音神秘道：“你是說……”
楚思年點頭。
“他難道有力量係異能還有空間係異能，還背著我們偷吃偷喝？”
楚思年：“……”
嶽寧笑了聲，說：“開個玩笑。”
說完，他又歎了口氣，語氣沉沉：“他是發生了異變吧？喪屍化的異變。你打算怎麼做？”
楚思年的臉色也凝重起來，說：“他現在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理智還在，不知道他是特殊情況，還是這個進程是緩慢進行的。”
“甚至也有可能，他真的覺醒了一種我們從未聽說的異能。”
他開始隻是覺得孔殿承身上有秘密，後來逐步猜測孔殿承身上可能發生了喪屍化的異變，但他已經把人拉上賊船了。
他現在隻是猜測而已，就算真的確認了，也不能隨便把孔殿承趕走，萬一他要報複怎麼辦？
楚思年不太願意承認，他不想讓孔殿承離開，是心裡偏向於孔殿承不會變成那種毫無理智的喪屍。
退一步講，就算孔殿承是喪屍，他也想冒著生命在旁邊觀察……這大概就是醫學生的職業病吧。
但他不能讓其他人和他一起冒險。
嶽寧：“咱們怎麼不趁他不在的時候溜走？”
嶽寧其實就是隨口一說，要真這樣的話，不管孔殿承是不是喪屍，他們的梁子就結下了。
可他話音剛落，就被楚思年的胳膊肘懟了一下，接著他就聽到很輕的腳步聲，一抬頭，看到夜色中一道身影向他們走來。
他們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他應該聽不到他們說的話吧？
嶽寧自我欺騙著抬頭看天，裝死。
楚思年卻十分坦然地往前走，等能看清楚孔殿承的臉才停下，平靜地打招呼：“你回來了。”
孔殿承也很平靜地點點頭。
他聽到了嶽寧的話，但沒有放在心上。
他能上趕著勸小弟留下嗎？他們願意走就走唄，他會缺小弟麼？
楚思年很不錯，又是他來這個時間最先遇到的人，水係異能他也很喜歡，所以才在心裡給了對方一號小弟的地位。
但他又不是非楚思年不可的。
好在，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他的一號小弟並沒有被自己的小弟攛掇。
孔殿承：“我敢一個人出門，肯定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的，你們不用擔心。”
他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麼當老大？
楚思年點點頭，沒有多說，隻是看到他手中的東西後，略帶好奇地問：“這是？”
“變異植物，還要麻煩你們幫我做個實驗。”
三個人一起回去。
孔殿承讓除了他力氣最大的吳天試著扯斷構樹皮，又讓人拿刀砍，結果構樹皮隻是破了點表皮，纖維還是連著的。
孔殿承很滿意地點點頭，語含期待：“這應該能拴住喪屍吧？”
楚思年和嶽寧對視一眼。
嶽寧：難道他是怕自己變成喪屍失控，讓我們把他拴起來？
楚思年：他要捉喪屍做什麼？
吳天很實誠地答道：“應該可以，憑我的力氣，用刀能砍斷喪屍的脖子。”
可他卻砍不斷這塊樹皮，不就說明樹皮比喪屍還結實嗎？
孔殿承被吳天的憨憨推斷逗笑了，這隻能說明喪屍比起變異構樹皮是個“脆皮”，沒有韌性，不能說明喪屍沒有力氣掙斷。
“算了，遇見喪屍直接試一下吧。”
楚思年這才問：“你要捉喪屍？”
孔殿承語氣平淡得就像是抓兔子：“抓幾隻研究一下。”
他透漏了一點自己之前的猜測，他想觀察一下喪屍是如何補充能量、讓喪屍也能活動的，又能“存活”多久。更進一步的研究，需要實驗器材，隻能等以後再說。
楚思年聽了他這一番話，神色很複雜。
糾結了半分鐘，楚思年還是決定直接詢問：“你自己不就是喪屍嗎？”
“啊，被你發現了啊。”孔殿承歪著腦袋，露出一個反派的笑容，“那怎麼辦呢？隻能把你們殺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