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參本(1 / 2)

美人想退休 三裡霧 7216 字 5個月前

陳相如微微開扇,抵在唇邊,臉上掛著笑。

他是狐狸眼,這樣形狀的眼睛十分挑麵相,生得不好了,人瞧著奸詐狡猾,生得好了,便是漂亮。

隻不過,有謝淮驍珠玉在前,一雙繾綣桃花眼能望進人的心底,又生得天人之姿,旁人再提起陳相如,便也隻能得個“還不錯”的評價。

人自然也是俊朗的,宋知雨相了那麼一個同樣是“還不錯”的丈夫,宋知雪替自己挑選夫婿時,又如何會允許自己找一個還比不過許由的。

而陳相如便是最合適的,相貌不分伯仲,家世卻遠遠高於白衣出身的許由,兩人同在工部任職,也是陳相如受的誇占多。

戶部和工部在公務上交錯頻繁,陳相如之前的職位,按照流程,他手裡分管的事,除非萬分緊急,否則是不能直接由他呈遞到謝淮驍麵前的,需要交給他的上峰,或遞給蔣正則。

因此,回雁都這幾年,謝淮驍除了知道陳相如做事靈活,工部尚書周煉對他讚賞有加外,彆的倒是不熟悉。

如今陳相如和許由的上峰調任京外,兩人各自接任工部左右侍郎,倒是多了許多在公務上和謝淮驍接觸的機會。

但並不急於這一時。

春休回來的第一個早朝,甚至要等宋青梧在早朝上宣讀陳相如和許由的調任文書後,他們才算正式上任,這個時候提請謝淮驍去府裡吃飯,加上剛剛得知宋知雨打算休夫的消息,謝淮驍很難不以為陳相如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宋知雨出了月子後,幾次進宮探望周太妃,許由都不像以前那樣陪伴在公主身邊,宮裡人嘴再緊,真想撬,也會被有心之人撬開。

想歸想,謝淮驍卻仍舊不動聲色,說:“若是要緊事,一會兒上朝,陳侍郎可先稟報陛下。”

陳相如似乎早早料定謝淮驍不會答應,神色未變,反而無奈一笑,說:“若是公務,下官自然不會約謝大人到家中相談,下官是知道謝大人的規矩的。”

謝淮驍私下不接宴請,也不主動參與,點了下值的卯後除非十萬火急,同僚去謝府堵他,他也不一定會賞臉。

有人欣賞他公私分明,也有人說他裝模作樣,畢竟謝淮驍同林閒以及宋知雨的關係都好,從未遮掩,儘管他不常去安寧公主府,但是總是跟林閒一起去茶樓酒肆消遣,雁都大小官員都見到過他和林閒一起的身影。

誰不曉得林放歌是林海潮獨子,謝淮驍又是林海潮的學生,有人嘲諷靖南王世子哪兒是不結黨營私,隻是人家瞧不上下頭爬上來的官員罷了。

三人成虎,傳得多了便成了真,算上酒樓裡那些他的話本子裡的那些一起,都以為他謝淮驍一麵風花雪月,一麵傲慢無禮。

他都聽起繭子了。

謝淮驍點了點頭,說:“既然陳侍郎曉得,那應該也知道,私宴我也不會去的。”

這兩句話便是徹底回絕了陳相如,若他知趣,便不該再繼續。

但他仿佛未看明那般,苦笑說:“是為了犬子的事。”

謝淮驍頓了頓,遲疑道:“為了越廷?”

陳相如撤下手裡的扇,握在手心,朝謝淮驍作了揖,說:“正是,今年越廷和峋兒一樣,要參加童生試,聽聞林放歌對此很有見地,但下官和林修撰沒有交集,還想請謝大人幫忙引薦引薦。”

謝淮驍這才想起來,來年宋峋也是要參加童生試的,陳越廷比宋峋大一歲,去年便可以參加了,倒是沒想到陳相如壓了一年。

但林閒的事,謝淮驍做不了主,更何況,他也並未從林閒那裡聽說今年要讓宋峋去童生試。

林閒隻帶了宋峋一個學生,宋峋不去,他便不會花心思去準備那些考試。

謝淮驍一時遲疑,覺得陳相如的話未免太漏洞百出。

他正要拒絕,剛張開唇,便被前麵的聽見二人談話的林海潮打斷。

“哦?越廷今年要童生試?”

林海潮關注著謝淮驍,順便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何況,兩人因為談論的並不是什麼不便對外人說的公事,聲音都沒有壓著,旁邊的人多少也聽見了一些。

陳相如見林海潮應了話,眼裡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壓了下去,拱手作揖,說:“是的,閣老,越廷本該去年就去的,但公主和臣憂心他學得不夠紮實,便緩了一年。”

說著,他略略搖了搖頭,又說:“原本一直替他輔導的先生家裡父親去世,年前便回鄉儘孝去了,一時又尋不到更合適的,這才想到了林小先生。”

林海潮捋了捋胡子,長嗯了一聲,似乎在心裡琢磨著,過了會兒才說:“不知駙馬是從何處聽來林閒擅長這個,但老夫講實話,他尚且年輕,不夠沉穩,駙馬請他輔導越廷殿下的童生試,怕是有些鋌而走險。”

陳相如手頓住,嘴角扯了苦笑,說:“既然閣老都如此說了,那——”

“這樣。”林海潮說,“請駙馬改日將越廷帶到老夫麵前來看看,如今隻得兩位殿下適齡,若是合適,老夫親自教一教也未嘗不可。”

峰回路轉,陳相如大喜,當即道:“感謝閣老抬愛,下官回去後同公主說,擇日便向您府上遞名帖。”

自宋青梧登基後,林海潮便未帶過學生了,聽到他如此說,在場許多官員都動了心,可又被林海潮話裡圈下的條件按了回去。

林海潮是帝師,便是有精力再帶,也隻會帶宋峋和陳越廷。

陳相如如釋重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視線掠過謝淮驍,頓了頓,朝他莞爾一笑,作了揖。

禮數周全,滴水不漏。

謝淮驍還了陳相如一禮,重新轉回宮門的方向,心裡嘖了一聲,頭一回覺得自己對人的判斷或許不太準確。

“林閣老。”謝淮驍上前去了一些,蹙了眉,對林海潮說,“教學生勞心費神,您如今公務又多,便是放心交給林閒也未嘗不可。”

林閒雖然人散漫了一些,身上卻是真本事,府試往上,謝淮驍不敢妄下定論,但隻是童生試,由他輔導兩位殿下,旁人需要憂心的,也隻是憂心兩人爭了一二後,會不會生嫌隙。

林海潮卻擺了擺手,似乎已經下了決心,說:“他若這輩子隻願安心做個翰林院修撰,那便不必想做王公們的老師。”

謝淮驍愣怔,訝異得微微張了唇,呼出的熱氣散進冷風裡。

林海潮剛剛說完話,宮門後頭傳來沉沉落鎖的聲音,叮呤咣啷,嗡地一聲長調,嵌著金色門釘的朱紅大門被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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