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捉蟲)(2 / 2)

大佬全是我前任 道_非 10731 字 3個月前

所謂不經而遇全是精心設計,所謂相像更是刻意模仿。

而她與朱煥之“定情”的那一夜,更是朱家絞儘腦汁的籌劃——提前支走了她的侍女,讓朱煥之一人潛入她的房間,在朱煥之擁著她說情話之際,豢養多年的“刺客”便派上了用場,朱家追剿“刺客”,直追到她所在的明道宮,眾人撞破她與朱煥之之間的“醜事”,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與朱煥之的“關係”。

她到底年幼,半驚半哄下與朱煥之的關係定了下來,提攜朱煥之,更提攜朱家人,送他們青雲而上重入京都。

戲不可能演一輩子,謊言總有露出馬腳的一日,朱煥之本就是風流人物,為了權勢才不得不裝作表兄,他以為地位穩固了,便不需要再裝了,她這個一直把他當做旁人的靈昌縣主,自然沒了用處,占了她侍女,賣了她的拆換首飾去喝花酒,她冷眼看著他的荒唐,但更荒唐的是自己——隻要他願意裝表兄,她便願意縱著他。

表兄是天邊皎月不可摘,朱煥之是人間米飯尤可嘗。

她飲鴆止渴般寵著朱煥之。

直到朱煥之連裝也不願裝。

她親手結果了朱煥之,親手除去了被她捧上天的沛國朱家。

而後,再去尋下一個與表兄相像的情郎。

她的荒唐聳人聽聞。

她的偏執深入骨髓。

她的情郎換了一個又一個,表兄依舊是她的不可得。

她深深愛慕著數年前救自己性命的表兄,卻不知如何表達愛意,她偏執換著情郎,偏執給著表兄想要的一切,直到那日邊疆噩耗傳來,她才知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一生未心動,相思唯一人。

她是表兄唯一的相思。

可是她的表兄死了啊。

她再也沒有表兄了。

再也不會有人從天而降,帶給她生的希望。

那般霽月風清驕傲雍容如鳳凰般的男子,死後竟連屍首都不曾尋到,她在邊關尋了一年,聽了一年關於他的故事,原來他的世界除了戰事便是她,原來他也歡喜她。

可惜,他死了。

她在他戰死的城樓飲了一夜酒,而後徹底瘋了。

她殺了先帝唯一的皇嗣七皇子,她殺了先帝最愛的妃子裴貴妃,她殺了大都督,殺了先帝,甚至就連宗室入嗣為帝的新帝她也沒有放過。

這些手上沾了她表兄血的人,全部都要死。

當然了,罪魁禍首的她也不能活。

若她對表兄不曾這般偏執,若她的愛意不曾這般病態,表兄何至於遠走邊疆躲著她?

若表兄不曾躲著她,又怎會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烈烈火光中,她給表兄殉了情。

那種被烈火焚燒的痛,她至今都能感受得到,一寸一寸侵入肌膚,如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呼吸,幼年的她能等來表兄救她,那時的她卻再也等不來表兄,最後活生生被燒成一捧灰。

疼嗎?

肯定是疼的。

可是想到表兄的那句話,她便不疼了——一生未心動,相思唯一人。

她是表兄的相思。

她是含笑而死的。

可惜她悲情荒誕的一生,其實不過他人命中的些許點綴,她活在一本書中,是書中的大反派,她喪心病狂,她病嬌瘋狂,她因癡戀表兄求而不得而duangduang撞大牆,讀者們說她是被戀愛腦耽誤的事業型瘋批,若她不曾癡戀表兄,則天下無人是她的敵手。

當然,哪怕她戀愛腦失了智,她也做到了讓主角團們無人生還的傑作——沒錯,這是一本be小說,作為一個哪怕戀愛腦上頭但絲毫不影響發揮的終極大boss,她殺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想起書中劇情,華幼安一聲輕歎。

搖曳燭火下,床榻上的少女把自己裹成了一團,大約是想起夢境中被烈火焚燒吞噬的痛苦,又大抵是想起了些許舊事,她的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蝸牛似的蜷縮著身體,雙手抱著自己膝蓋。

整個人陷入鳳穿牡丹的被褥中,她的呼吸似乎有些不暢,手指攥著膝蓋輕輕咳嗽了起來。

“咳咳。”

她的咳嗽聲很輕。

“縣主,你醒了?”

大抵是時刻守在床畔,她的聲音剛落,茜紗帳外便響起男子頗為關切的聲音,“可是哪裡不舒服?”

一隻手撩開茜紗帳。

昏黃燭火透了進來,華幼安不約蹙眉,她抬眼,麵前男人俊雅側臉讓她眼皮狠狠一跳。

——這不是表兄麼?

華幼安有一瞬的恍惚。

“縣主,可是要喝水?”

男人溫柔笑著,側身從案幾處捧了隻通體如玉的青瓷杯子來,伸手遞到她嘴邊,“這是我一早便溫著的老君眉,雖不及縣主平日裡的茶金貴,但最是養生不過了,縣君且嘗一嘗,看是否合口?”

“來,我喂你。”

與表兄截然不同的聲音讓華幼安瞬間回神,不是表兄,是朱煥之。

模樣可以刻意模仿,聲音卻是模仿不來的,表兄的聲音是珠落玉盤泉擊山岩,朱煥之的聲音雖也清朗,卻總少了表兄言談之間且試天下的雍容貴氣。

“縣君,我的臉有臟東西麼?”

華幼安並未飲茶,朱煥之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明知故問道。

朱煥之是側對華幼安坐著,華幼安看到的自然是他的側臉,那是一張日夜縈繞在她心頭的一張臉,讓書中的她飛蛾撲火在所不惜的臉——麵對著這樣的一張臉,的確讓她說不出惡言。

眼前的這個人,拿捏她心思當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臟。”

華幼安就著朱煥之的手輕啜一口茶,“二郎的臉,自然是極好看的。”

朱煥之鬆了一口氣,他笑眯眯放下茶盞,溫和聲音越發溫柔,“縣君,我想與你說幾句體己話。”

華幼安目光漫不經心往朱煥之身後瞥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半個侍女也無,隻有朱煥之一人守在她床畔,不用問,也知是朱煥之將她的侍女全部支走了,若她猜得不錯,今日便是朱家設計讓朱煥之與她的醜事曝光的日子。

她的確中意朱煥之的這張側臉,也願意為了這張側臉給朱家富貴榮華,可贗品終究是贗品,如何能與表兄相較?

——表兄是歡喜她的,她何必退而求次要一個贗品?

更彆提這個贗品隻為權勢而來,從無半點真心,隻會敲骨吸髓般從她身上攝取富貴榮華。

她的表兄,卻是從不會害她的。

華幼安無聲笑了起來。

團扇就在她枕邊,她拿起折扇,抬手挑起朱煥之的下巴,側臉是她魂牽夢縈的一張臉,正臉卻乏善可陳,大抵也知自己的正臉不合她的心意,她剛剛挑起他的臉,朱煥之便連忙側了過去,他的側臉本就與表兄有著幾分相似,又穿了與表兄類似的沙青色的織錦暗紋衣服,乍一看,仿佛真是表兄陪在她身邊,一臉好脾氣問著她,“縣君,你這是做什麼?”

“天下有才之士何其多?二郎,你可知似你這等才華之人,我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她用團扇描繪著朱煥之的側臉,聲音溫柔又親昵。

大抵是她的話說得直白,朱煥之麵上有一瞬的尷尬,但到底對她並無半點真心,這等傷人之語他並未放在心上,隻是就勢捉住了她的手腕,動人的情話信手拈來,“我知道,縣君——”

“噓。”

華幼安抽回了手,豎起一指堵住朱煥之的唇,“二郎,我看中的是你的臉,你的側臉。”

“可惜,你也隻有側臉。”

她輕輕歎謂,似在惋惜。

——算計她?

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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