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2 / 2)

大佬全是我前任 道_非 7780 字 5個月前

蕭辭玄溫柔闔上她的眼,輕輕拭去她的淚,聲音已不似剛才那般陰冷,“表妹,你又何必如此?”

男人的手無疑是保養得極好的一雙手,哪怕有常年習武而磨出的薄繭,但也不是武人的粗糙,恰恰相反,蕭辭玄的手手指修長,肌膚細膩,若忽略那些薄繭,幾乎能與華幼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相媲美,被這樣的一雙手覆蓋著,像是眼睛被蒙上一層錦緞,眩暈刺痛感頓時好了很多。

這似乎是身體最本能的反應——哪怕此時的她對蕭辭玄再無情意,可她的身體依舊信任著他,依賴著他,甚至飲鴆止渴一般貪戀著他的安撫。

而此時的她,也屈服於身體的本能,他把她攬在懷裡,她便偎依在他胸口,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她的心緒也逐漸恢複平和。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她的感情不需要藕斷絲連。

“表兄好會倒打一耙。”

華幼安閉著眼睛輕喘著,“是表兄趕走了我的人,又將我逼至此地,要我婉轉承歡,又要我眼睛裡隻有表兄一人,這一切,都是表兄逼我的。”

閉著眼,其他感官就會格外敏銳,華幼安聽到長風掠過洛水,像極了表兄劍氣出鞘的聲音,三月的洛京乍暖還寒,她身披狐皮大氅立於樹下,早春的風送來打著旋兒的花兒,表兄長劍一挑,遞到她麵前。

那一年的她,真真切切愛著君子如玉,世家風流。

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華幼安拿開覆在她眼睛上的手,與蕭辭玄拉開距離,側身回眸,蕭辭玄就在她身後,男人還是那般好看,那般風流繾綣,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模樣,可已不再是她為之付出一切的夢中情郎。

“這句話,當由我問表兄才對。”

世家貴女的好修養讓她哪怕在生氣時麵上也是帶著淺笑的,溫溫柔柔便將兩人維持的假麵撕破,“表兄,你何必逼我如此?”

“你我青梅竹馬數十年,我待你之心,你何嘗不懂?”

她仰臉看著麵前的蕭辭玄,“你要宏圖霸業,你要海晏河清,你心裡容不得兒女私情,既如此,我便也不勉強,你我好聚好散也就是了。”

“可你偏又拿家族來壓我,逼我不得不與你苟且,平原華氏生我養我,是我驕縱任性的資本,可平原華氏未嘗不是你的靠山,需知華氏與蕭氏世代聯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華氏倒了,蕭氏又能鼎盛到幾時?”

“天子以皇位誘你,要世家俯首,皇權威加四海,可是表兄,若你連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族都可以背叛,薄涼狠辣如你,又有誰人敢追隨效忠?”

前世的她就是如此,至死孑然一身,“縱然天子言而有信,將萬裡江山托付於你,隻怕聲名狼藉如你,也坐不穩這九五之尊之位。”

“表妹最不喜長篇大論,更厭煩聽旁人與你說家族榮辱,可任性如表妹,竟也有苦口婆心剖析家族的一日。”

蕭辭玄低低一歎。

方才他欺身將她壓在桌麵,雲錦料子製成的衣服便有衣襟皺了些,他閒閒整理著自己的衣襟,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他還是俊雅風流的世家子,那些把她壓在桌麵肆意奪去她呼吸的乖戾,仿佛是另外一個人做的事情,而他,永遠都是矜貴優雅的蕭辭玄。

他整理著衣襟立在她麵前,拿眼睛笑看著她,“表妹與我虛與委蛇,與我長篇大論,無非是想要我放過華氏。”

“可是表妹,我不喜歡你的軟肋。”

他目光陡然陰冷,閒雅氣質變得肅殺,他伸手,捏著華幼安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四目相對,他溫柔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像是要在她身上打下屬於自己的烙印。

他的吻一觸即分,指腹輕柔拂過她的唇角,那似乎是屬於他的東西,而現在的他並不著急采擷,而是輕聲警告著:“你的軟肋,隻能是我。”

華幼安驀然輕抖。

她終於有些明白,她這位好表兄為何突然像變個人一般——是了,她的軟肋隻能是他。

他習慣了她永遠事事以他為先,習慣了她可以為了他去背叛一切,她的世界隻有他,也隻會是他。

可人總會變的,再怎樣濃烈的感情也有淡去的一天,她突然明白自己並不愛他,愛的隻是當年不顧一切救下她的少年,所以她收回了感情,收回了自己的那些好,他並不是她的唯一,擺在他前麵的,有她的家族,有她的親人,甚至權勢都比他重要。

他突然孑然一人,失去所有。

那個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小表妹,已經不在了。

長風揚起畫舫珠簾,珠落玉盤的聲音格外動聽,蕭辭玄鬆開華幼安,轉身離開畫舫。

畫舫錦簾被掀開,刺目日光闖入華幼安視線,華幼安不適眯起眼,視線裡蕭辭玄已經離開,背後而望的他依舊是超凡脫俗的,清雋無儔如九天之上的人,生來便是供人瞻仰的。

華幼安忽地笑了起來,她看著蕭辭玄遠去的背景,涼涼質問道,“那麼表兄,你要你做我的軟肋,可你的軟肋,又是什麼呢?”

“是你蘭陵蕭氏的世家榮耀,還是九五至尊的帝位?表兄,我的好表兄,你眼裡山河壯麗,九州康平,我又算得了什麼呢?”

“蕭辭玄,你憑什麼這般要求我?”

蕭辭玄突然止步。

烈陽自雲端而下,金光鋪滿整個水麵,水光瀲灩,蕭辭玄側身回眸,狹長鳳目藏於金光,肅殺之氣蕩然無存,他眯眼看著她,一如那年他縱馬而來,奔向視他如神祇的小女孩兒。

她還是他的小女孩兒,而他還是當年的少年,唯一不同的是世家禮儀要他內斂,要他矜傲,要他淡漠疏離,卻又要他隻手遮天,他所愛所求隻能藏於心間,多說一字,便是對世俗禮儀的挑戰。

她在他羽翼的庇佑下可以任性,可以妄為,可以視禮法為一切罪孽的源頭,可是他不行。

他是蘭陵蕭辭玄,身後是世家榮耀,身前是天子威儀,他永遠不能行差踏錯,他隻能做也隻會是世人眼中完美無瑕的貴公子。

他唯一的瑕疵大抵是有一個任性的小表妹,仗勢欺人,水性楊花,卻還要心心念念說要嫁給他,然後又在春風一度後,恍然大悟自己錯得離譜,說丟開手便丟開手,自此形如陌路。

一往情深的是她,薄情寡義的也是她。

華幼安無端心慌。

日光烈烈,她看到蕭辭玄削薄的唇一張一合,似乎說了什麼,但離得太遠,她沒有聽清,可得益於她幼時曾因好奇學了啞語與唇語,隔著珠簾與洛水,她清楚看到他說了什麼——

“憑我的軟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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