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禮點頭,隨著南起一起前往前廳。路過舒禾身旁時,他停了一下,清冷的眸子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舒禾迎上他的視線,神色坦蕩,目光從容。
她穿著一身極為樸素的粗布棉衣,衣衫手腳兩處微微潮濕,瘦弱的身子在那普普通通的棉衣下顯得平平無奇。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極不起眼的“廚娘”卻有著一雙十分明亮又清澈的眼睛。
張之儀不禁有些錯愕,這樣的一雙眼睛,真的會是一個殺人犯所能擁有的嗎?
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一個人隻要殺過人,手裡沾了血,那這個人的身上必定會染上幾分殺氣和渾濁。可眼前這人的眼神,分明乾淨得像是從雪山之巔流下的一汪清泉啊!純淨、清透,叫人生不出厭惡之心。
“張將軍?”南起見張之儀望著舒禾出神,不由地喚了他一聲。
他心中打鼓,這禾娘子,彆剛躲過秦易安,又要被這張之儀給盯上了!
張之儀不發一言地隨南起去了前廳。
張伯站在廊口處,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雙腳一軟差點沒站住。還好旁邊的王娘子和張娘子及時反應,將他扶住了。
“張伯,您沒事吧?”王娘子擔憂地詢問。
張伯搖頭,用衣袖將頭上的汗珠儘數擦去,臉上泛著白,露出一抹無奈和苦笑,“哎,老了,身子不聽使喚了。這樣的驚嚇,怕是再也不能承受一次了……”
舒禾很是愧疚,剛想上前,卻被張伯抬手攔住,“禾娘子不用擔心,我休息休息就好。”
張娘子和王娘子將張伯送走,兩人在經過舒禾身旁的時候,目光複雜地從她身上一閃而過。
舒禾知道,她們應該是對她生出幾分厭惡了。畢竟,她來曆可疑,如今為了隱藏身份,還將那麼一盆“臟水”潑在了她們家公子身上,叫那人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在她們心裡,張之柔的那些話,即便是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謊言,可對她們來說,那都是對百裡墨卿的一種冒犯和褻瀆吧?
果然,轉過拐角,張娘子不滿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這禾娘子怎的這樣?竟將那樣的事架在咱們公子身上!關鍵她還對外人這樣說!這不是故意損毀咱們公子清譽嗎?”
“我們家公子是何等人?不論是外貌品德,還是性格脾性,那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即便是行動不便,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肖想的啊!”
“如今好了,公子不僅名聲俱毀,還莫名其妙多了個孩子出來,還是與一個……”
張娘子後麵的話斷了,應是說不出口了。
王娘子和張伯雖然對此沒有回應,不過他們應該也是讚同的,不然,總會出聲為舒禾辯解的。
舒禾視線落在那緊閉的書房大門上,內心忍不住生出一抹苦澀和無奈。
是啊,不管是四年前的她,還是四年後的她,是無論如何都是與他不相配的!他永遠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七皇子,而她,永遠與他站在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衡線上。
“禾姐姐,你沒事吧?”張之柔也聽見了張娘子的話,她有點愧疚。她那謊,是不是撒的有點太大了?
見她不說話,張之柔滿臉懊惱,“禾姐姐,我是不是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