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光挑眉,將擦好的刀舉至半空打量一番,唰地收入鞘中。
“那就少廢話。”
雲渠悻悻點頭,岔開話題道:“那批生辰綱,按您說的,散去了老地方一部分,我在黑市上又換了些銀票藏在身上,咱們,”他偷偷打量他一眼,“咱們何時啟程回寨?”
他二人潛入城中本就是為了將那批藏在龍母廟取回而來,誰知進城路上遇到了蘭亭主仆,又坐上了那輛馬車,一切便都脫離了計劃。
在問心堂耽擱了兩三日,也算是個庇護所,可他毒也解了,銀子也拿了,可不就是該回家了麼!
苻光卻並未給出答案。
就在雲渠疑心自己又說錯了話時,敲門聲響起。
三聲輕叩,即止。
苻光嘴角微微勾起一瞬又落下,抬了抬下巴示意雲渠開門,雲渠忙不迭去了門口,堆出這輩子最親切的笑臉迎道:“蘭娘子,日麵小娘子。”
又側身道:“快快請進!”
門外的蘭亭頷首回禮,輕聲道:“苻郎君可在?我有事尋他。”
雲渠忙不迭:“自然在的!當家的還沒睡!”
日麵古怪地瞥他一眼,心道這黃發的小子說什麼呢,她們娘子關心一個外男睡沒睡覺做什麼?真是不懂禮數。
蘭亭並不在意,已經抬腳往裡走去,日麵正要跟上去,便被眼前的雲渠巧妙地擋住了去路。
“你做什麼呢?我要跟著娘子!”她瞪他一眼,不客氣道。
雲渠不解前些時日還叫自己“雲大哥”、“雲郎君”的小娘子怎麼態度大變,但還是笑道:“你家娘子星夜前來,必是有要事相商,咱們在此處打攪了才不好,還是出去等候吧!”
日麵不服,正要叫蘭亭,便聽自家娘子吩咐道:“日麵,隨雲郎君出去吧。”
雲渠挑眉看她,側身讓路,日麵忿忿看他一眼,哼了一聲便往外走。
屋內,蘭亭坐在榻上,與苻光隔著案幾相對。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軟底鞋上,白玉蘭紋栩栩如生,針腳細密,點綴的圓白珍珠輕顫,隨著主人的動作起伏。
蘭亭察覺到他的眼光,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腳,“苻郎君。”
他視線一觸即離,抬目一笑,仍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蘭娘子深夜過來,是後悔了?”
蘭亭沒有廢話,直接道:“我來謝謝郎君救命之恩,郎君那時,一直未曾離去麼?”
苻光不置可否,“我隻是閒來無事碰碰運氣,果然沒有白等,周其芳心狠手辣非你所能想象。”
“再說,我還指望著蘭娘子給我二人一處庇護之所,隻要我在,娘子死不了。”
他伸手去端茶水,欲給她倒上,卻被一雙柔荑輕輕拉住袖子。
苻光一頓,目光深深將她凝住。
蘭亭卻麵色不改,垂眸看向他手臂:“郎君受傷了。”
苻光不以為然,“幾道瘀傷罷了,算什麼傷口。”
蘭亭並不相讓,取出隨身的藥瓶,問他:“這裡可有熱水和巾帕?”說罷,又起身欲往他這處來。
苻光反手將她手腕握住,觸手一片柔軟細膩,二人目光相接,屋內突然一片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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