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用紗布纏著,洗菜時沾水,傷口被泡的慘不忍睹。
按說燙傷了得保持乾燥,結痂了才好的快些。她懂醫,知道這個道理。
但她婚姻不幸沒有那個養傷的命。
穎兒端著魚湯走在夫人身後,“夫人,他們一家子就在那裡等著吃,說說笑笑的,夫人卻累死累活做一大桌子飯菜。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哦。”
沈江姩低聲說,“忍一時風平浪靜。你一會兒去安排護院和丫鬟也都在後院用飯吧。”
走到回廊時,餘光裡好似看見東廂房閣樓簷下有道人影,沈江姩回首去看,卻見那人影一閃,隱去了。
沈江姩眉心微微蹙起,莫非是她雇的的打手來了,來挺早的,這晚飯還沒下肚呢,現在進來打人,護院都精神的很,怕打手不好動手。
沈江姩收回視線,便端著佳肴進入花廳。
她方進廳,東廂房閣樓簷下,宋煜步出半步,望著花廳裡布菜的沈江姩,她將腰果蝦仁放下,抬手將滑落耳際的發絲掛在耳後,不經意的溫柔,賢惠溫婉。
這便是她的生活麼,和他宋煜毫無乾係的生活,若他未被幽禁冷宮,如今這腰果蝦仁是他宋煜的吧,隻怕孩子都給他生幾個了。
布好菜,沈江姩對正在說話的翁氏和尤蓮蓮道:“婆母,‘大姐’,飯菜做好了,來吃飯吧。”
聞言,翁氏拿眼尾睇了眼沈江姩,“你催什麼,沒看見老身和‘女兒’敘舊?”
沈江姩將手束在身前,垂手立在那裡沒有出聲。
周芸賢望見她手尖的破掉的水泡,便嫌棄道:“你這手洗菜的時候,濃血沒沾菜上吧。”
沈江姩道:“洗菜時,用紗布纏住了。”
周芸賢又看了眼被水泡的變形的傷口,隨後收回視線,“沒沾菜上就好。”
沈江姩小臉沒什麼血色,亦沒有出聲,說什麼,說我手好疼麼。何必。
尤蓮蓮眼底亦有嫌棄之色,但初來乍到,倒顯得熱絡,“好妹妹,這倒是我的不對了,拖家帶口來府上小住,竟勞煩妹妹你帶著傷也為我煮飯。”
沈江姩忙說,“‘大姐’這樣說倒生分了,常聽婆母和夫郎說‘大姐’死了男人,守寡在外,孤兒寡母好不可憐。我這做妹妹的,給姐姐做頓飯也是應該。”
‘死了男人’四字使周芸賢眉目揪了揪。
尤蓮蓮見沈江姩談吐有禮,那種大家閨秀的風範使她感覺自己小門小戶出身的很嫉妒,自己勝在是周芸賢的糟糠,且給周芸賢生下了兒子,便言道:“是啊,這些年,多虧了芸郎照拂我們母子二人,他明明是個弟弟,可待我的環兒勝似生父呢。”
沈江姩低頭,笑了笑,以為她不知道吧。她知道的。是生父。
穎兒內心氣憤,明白這尤蓮蓮是故意氣人,當夫人不知道他們見不得人的關係,暗裡在惡心夫人呢,剛想說話,便被沈江姩用眼神示意莫要衝動。他們主仆倆在周家實在是孤立無援的。
沈江姩溫溫笑著對尤蓮蓮道:“‘大姐夫’怎麼死的?大姐為他發喪也沒少費心吧。他一撒手去了,留大姐你在這世上受苦。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的。”
尤蓮蓮不由切齒,竟一時不知如何接口,心裡直說晦氣,這女人張口閉口說芸郎死死死的。
周芸賢不悅道:“行了,行了,你莫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提‘大姐’的傷心事做什麼。早與你說過‘大姐夫’出了意外。又有什麼好問的。”
尤蓮蓮覺得方才言語上沒有討到便宜,吃飯時便總想壓沈江姩一頭。
但沈江姩並不主動挑起話頭,沈江姩的原則是不主動找事,但是也不怕事。
尤蓮蓮突然看著自己的兒子環兒,挑眉道:“啊?你想要舅媽手裡的鐲子啊。不行,在舅舅家做客,怎麼可以張口要東西呢。這樣多不懂事啊。舅媽能同意給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