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孤王今日情緒太差。不願意多說話了。莫追問了,讓孤一人消化。”宋煜指指床榻,“這裡冷,你上床去睡。”
邱夢不敢繼續追問,便溫順的叫婢子攙扶著上了床榻,躺在床上,柔弱的咳嗽起來。
宋煜走來問那婢子,“今夜裡治風寒的藥都吃下了麼?咳嗽還厲害。”
“吃下了的,妃子到底是在冷宮時用冷水給您盥洗衣衫,身子弄壞了。”翠墨輕聲說著,“底子不好,一病就難好,一著涼就拖一二個月。”
宋煜聽到邱夢在冷宮為他冷水洗衣的事情,又念及她將所有體己都用在他的起居上。
足足四千五百零六兩銀子。
她一小宮女哪有那些錢,體己,月銀,摸家裡的,甚至偷了宮裡的值錢的冒險傳遞出去賣,問她偷哪裡的,一問就哭,不許問,隻說為了他死也願意,莫說偷了,出了事她一人承擔。
他心下不由對邱夢憐惜不已。
可這心裡卻如分裂出另一個人,不住的想起周夫人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抱枕裡的孤單的身影,淚意婆娑倔強的說著她不是怕黑是怕鬼。
還有她倔強的說叫他把藥拿走,她隻想探監。他沒依她,故意氣她,吊著她,周夫人吃到了就一拍兩散,他懂。
周大人今夜是否會去而複返,將周夫人擁在懷中哄慰呢。
邱夢說,“翠墨,莫要多言,我本是小門小戶宮女出身,洗衣原乾的也是分內事。哪裡就嬌氣起來了。”
宋煜聞言覺得側妃識大體也不邀功,不似沈江姩嬌氣的厲害,小時候更是無事生非叫他吹吹手心,方才給她水泡上藥,也嬌滴滴的哭的不住,甚至於把他肩膀咬的出血,哪裡有可取之處,自己何以揮之不去,又何以有意較勁般的方才故意不給她吹吹手指傷口。
或許沈江姩早就忘記兒時的事情了,也根本不會在意他吹沒吹她的患處。
宋煜幫邱夢掖掖被子,“注意保暖,蓋好。”
邱夢見時間不早,而太子殿下應該是要回主殿休息了,便將手臂自被子底下露出一截,輕輕拉住宋煜的衣擺,“爺,夢兒一個人睡害怕,夢兒怕黑,今晚可以留下陪陪夢兒麼。”
宋煜低眼看見邱夢染著丹蔻的手,以及麵頰上精致的妝容,腦海閃過五根小粽子和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好似對他倔強的說著我不是怕黑我怕鬼,竟一時不能拒絕,“好。怕鬼啊,孤陪你。孤留下過夜好麼。”
邱夢心中幸福不已,殿下答應陪她過夜了,可又覺得殿下仿佛透過她看另一個人,她說的明明是怕黑,殿下聽錯了,聽成怕鬼了。
邱夢往裡挪了挪身子,給宋煜留夠寬敞的位子,等著宋煜進她被褥來。
宋煜將外衫脫下,僅著裡衣,拉起被角,方打算入寢。
邱夢小聲說,“爺,夢兒說的是怕黑...”
宋煜忽然定定看了眼邱夢,那五根小粽子和那雙濕漉漉的大眼變成了邱夢那精致的妝容,眼底失落之色稍瞬即逝,對邱夢言道:“你身子不好,孤夜裡起夜進冷風會涼到你麼。”
邱夢心中一暖,紅著臉說,“不礙事。爺進被子裡吧,外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