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七歲在長春宮門背回醫閣,那位答應給我捉十隻蛐蛐兒的少年郎。是我十七歲待嫁閨中的未婚夫郎。是近日每次我哭哭都會守在我身邊的男人。是我...曾經無事生非要吹手便給我吹手的...”
沈江姩說著,已然泣不成聲。
宋煜聞聲,心中一陣劇烈的跳動,他低頭看向沈江姩腕上那紫紅色老疤痕,他的手心出了薄汗,“答應給你捉十隻蛐蛐兒的少年郎,名字?”
“宋煜。”
宋煜腦中轟的一聲,他安靜了。
“當年你...被今上下令抓了,我爹爹...我爹爹軟禁我一個月零九天,我鬨過的,宋煜。”沈江姩絕望了,他今天一直在有意氣她,她太難過了,“我想過找你,我爹爹不讓,他...說如果我找你,他就死在我麵前...可我太想去找你了,於是我割腕了,因為我想出去看看你...我真的買通了冷宮看守,可我沒有讓他打你...我沒有可能一邊為了你殉情,一邊找人打你,對嗎。”
“這疤痕是為了我?”宋煜心裡疼的呼吸不過來,呼吸間刺辣辣的好痛,她曾為了見他險些付出生命,她曾和他一樣渴望見到彼此,那時她深愛著他,隻是後來愛上了周大人,對嗎,“為什麼此前不說!”
“因為我隻是你消遣的玩意兒,你讓我做暖床婢,做生養工具。因為你...有...有家室了。我改嫁理虧,你恨我,我不敢說,萬一你說我活該呢。”
“因為你是太子,我是罪臣之女,我不敢攀附。”
“因為割腕很傻又沒有用,沒有切實幫到你。邱夢是大功臣,而我隻會沒出息地割腕。”
“不準說了。”宋煜嗓子顫抖,後悔方才給邱夢吹手了,後悔逼善良的她背棄周芸賢,而滿足一些可憐的好勝心了,自己是男人,該更包容的,“不準說了...”
沈江姩身子瑟瑟發抖,“宋煜,對不起啊,我的心胸城府使我不能想象太子毒打草民霸占臣妻的後果,興許你運籌帷幄,可我怕自己成為負累,所以我不能聽你話。我不求你帶我去見皇後了,我自己想辦法吧。我想走了,我不習慣這個家。它很寬敞,可又太擁擠了,這裡恰恰容不下沈江姩。”
滿心期待而來,滿心傷懷而去。是不是尤氏和她是一樣的心情呢。
說完,沈江姩轉身,回臥房,打算收拾春茗剛剛為她安頓下來的行裝。
她的手腕從宋煜手心掙脫。
宋煜手中猛地一空,心也空了,他冤枉了她。她說的對,她不可能一邊深愛到殉情,一邊傷害他。他剛才給邱夢吹手,把他們之間專屬的秘密給彆人,她一定很難過,她恨死他了吧。
邱夢見太子得知沈氏為他殉情而情緒大動,當即道:“爺,可以陪我回外婆家嗎,外婆去世,夢兒好難過...”
宋煜睇向邱夢,“讓謝錦陪你走一趟。孤...身子不舒服。”
邱夢心急如焚,如何連外婆過世,殿下都不陪她去了。
宋煜丟下邱夢,去了朝堂,上朝過程中整個人都震驚於沈江姩說的事情,她曾為了他殉情過,瘋狂過,鬨過,她對他素來淡淡的,他不敢相信她這般熾熱的愛過他,更加不能承受她現在不愛了的事實,這落差要折磨死他。
他身體的每一處都叫囂著,他要她。
可理智卻告訴他,尊重她,放了她......
他心情到了一個患得患失之處,便幽幽歎口氣,從龍椅上立起身來,來到窗邊,負手看著窗外。若是當年姩姩對他感情熾熱到殉情的地步,勢必是不會叫人傷害他的,那麼是誰假借沈江姩名義,來冷宮斷了他腿,使他恨了沈江姩七年之久?
“......”
文武百官都見少主在戶部官員例行公事稟報完給各處官員過年津貼一百兩之事後,少主便立起身站在窗戶邊,滿眼憂思的看著遠方。
眾人都愣了,少主不會因為這事從龍椅站起來立窗邊去了吧,辛苦一年,真的不想給點過節費嗎,這年底多給倆三月俸祿也還好吧!莫非要開源節流?或者索性廢棄?
謝錦看著爺挺拔的背影,他實在沒想到,好端端的正上朝說事呢,爺就從龍椅立起來去窗邊想事去了,自從和周夫人聯絡上,爺就每每失控,謝錦小聲提醒道:“爺...”
宋煜聞聲,心裡一悸,光想著那女人的疤痕是為了他,居然忘了百十號大官在上朝,他不動聲色坐回龍椅,沉聲道:“諸位愛卿忙碌一年辛苦了,津貼的事,一百兩,就這樣辦吧,和家人過個好年。”
眾人:"......"捏把冷汗,還好經過少主的深思熟慮,過節費是保住了,這心忽上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