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便聽陳安在內裡驚魂甫定道:“好在有驚無險,殿下切莫再如此心弦大動了。當平和自在,心如止水才是。”
謝錦心想,和沈家大娘子在一起,心弦不大動很難啊,心如止水就更難了。
宋煜睇著陳安,“讓你看病,沒讓你勸孤出家。”
陳安頗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用詞不當了,應該說心平氣和,說成心如止水了,溜須拍馬還是謝錦在行啊。
沈江姩聽見有驚無險幾字,當下想了想邱夢那套‘二三句’難聽的言論,的確啊,皇後和太子妃一來,那這誰把太子整吐血,便有照顧不周之嫌,自己何必往刀尖去撞。
宋煜身邊有陳安和一乾太醫守著,以及邱夢照拂著。
沈江姩分析自己的局勢,沒名沒份懷著孕,且孩子不健康有可能危及她生命,大半夜也是不太現實上靈翠山找靈芝給宋煜治病,她得做個計劃啊,那麼大個山,說上就上,上哪找靈芝,不得拉著她爹一起麼,還得帶點弓弩手,不能真被狐狸咬死吧。
倘若半夜在半山腰迷路,宋煜還得一邊吐血一邊找她,那自己不是添亂嗎。
結論,自己不能往前湊,正好少挨皇後一頓奚落和打罵,皇後張口就來一定會說‘無媒無聘,你以何身份在東宮’,沈江姩總不能說等著打胎讓宋煜給作月子把皇後氣死吧,她父親毒害宋煜親娘,她再氣死宋煜後娘,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做人還是要厚道些。
再有,她全家性命捏在睿王和她那個殺千刀的周芸賢手裡,想起人到中年被睿王賜了自刎之物,還賜了三種不同的,有多種自刎方式可選擇的老父親,沈江姩想自己必須將個人感情放一放,讓沈家不受製於人才是,這才是自己的正事。
她不打算偷真的臣子規,但她得看看宋煜的文官在那三份臣子規上麵畫的什麼樣的圈,她打算製作一份假的拿去給周芸賢蒙混他們,真的還留給宋煜,讓宋煜到底捏著姓周的把柄。
宋煜怕是不願意看見她,她神似父親的眼睛會勾起他對她父親的恨意,以及他對母親的愧疚,那她湊上去,他不是嘔血更嚴重,她需要回避,以免給宋煜帶來更大傷害。
宋煜在書房內裡手攥著心口,他在糾結究竟是放下母仇,還是放下和沈江姩多年的感情,這很難選擇,哪個都難以丟棄,隱約聽著門外兩名女人的對話,腦海中回響著沈江姩那溫暖而治愈的話語。
-宋煜,我還愛著-
-我沒有任何動機,沒有任何目的,我不求你任何事情。我曾經隻有四千五百零六兩體己,我願意都給你,我一分沒留著。我真的隻是單純的愛著-
而今邱夢驅逐沈江姩,他內心升起一股濃濃的保護欲,他忍著心口劇痛,攥起拳頭就要起身出去為沈江姩撐腰,哪怕他還沒有當場揪住邱夢的諸多過失,還沒有理清楚那四千多兩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的腿疾是誰造成的,他沒有辦法再容忍邱夢言語上擠兌沈江姩分毫。
然而,就在宋煜立起身來,卻聽得...
沈江姩清清嗓子,沉聲道:“那個,邱側妃,那這邊就交給你照顧一下,天兒不早了,我就回去睡覺了。”
宋煜一怔:“...?”
她回去怎麼?...睡覺?
孤因為她主動一次,險些吐血快死了,她居然和邱夢連討價還價都沒有,就輕易的回去睡覺了?就愛他這麼一丟?稍微有點進來看他的決心都沒有。
宋煜突然心裡不舒服了,他居然在考慮是否為了她放下母仇,不叫她在他和她父親之間為難。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宋煜看看陳安,“她很在在乎孤王的。孤王這個身體情況,她不介意的。包含她肚裡這個不康健的小孩,她也沒有怨孤王。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