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說,“等你回來再說吧,好嗎。”
周芸賢因著需要提前準備去兩廣之事,便回周府去了。
沈江姩沒有立刻離開。
她在東宮門外,看著東宮的紅綢被工匠人粗魯的撤下,好些貴客不知發生何事,亦不知東宮喜事為何暫時擱置,更不知東宮因為什麼因由又進了陋舍。
烏泱泱的人群,從東宮內跑了出來,都怕自己被牽連,興致衝衝而來的貴客,如今慌不擇路的逃竄,也有卷鋪蓋跑路的宮人和仆從,四下爭相逃跑。
沈江姩在東宮外石階上靜靜坐著,不多時,她看見嗚咽哭著坐在廊底的春茗。
沈江姩叫道,“春茗。春茗。”
春茗聽見聲音,一下子跑到夫人的身邊,她話:“夫人,東宮又被聖上查封了。大家都跑了,燕青、謝錦被皇上收了,春茗想留下來看家。”
沈江姩拿衣袖擦了擦春茗的麵龐,“春茗,你是忠仆。你看家吧,幫著喂喂魚。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東宮的封條會揭去的。”
說著,掏出五百兩銀票遞去,“看家費,生活費。”
春茗把銀票收了,抹了好一會兒眼淚,才回去空蕩蕩,滿院子狼藉的東宮,原本辦喜事的酒席被槽亂的場麵弄的一地狼藉,春茗拿起掃帚一點一點的收拾起來,邊收拾邊用衣袖抹眼淚。
謝錦、燕青以後是皇上的人了,夫人回沈府了,太子去了陋舍,東宮散了。
沈江姩仍沒有離開,因為她還沒有看到來轉移太子去東郊陋舍的車馬來東宮,大概到了傍晚時分,沈江姩看見今上派的官兵帶著車馬來到東宮門外。
不幾時,用推車從東宮內裡推出了重傷的太子,隻聽夏妍一徑兒地說著,“太子傷重,發了高燒,我是他的妻子,我必須陪同!”
沈江姩聽見太子傷重,發了高燒,如萬箭穿心,他為了和睿王博弈,委實付出了大代價。
那些士兵特彆為難,對夏妍道:“可是聖上若是怪罪下來,屬下無法交代,聖上叫太子獨居在陋舍的!”
皇後交代士兵道:“本宮自會去求皇上,叫太子的未婚妻陪同照顧。素日還有冷宮丫鬟,這次不可能叫太子獨居的。”
夏妍見士兵仍然遲疑,“你看,太子緊緊攥著我的手腕,當下我無論如何掙脫不開的,不若叫我送他去陋舍,安頓好了他,我再離開,好嗎。”
那些士兵見皇後和鎮北將軍的女兒都在旁說情,猶豫片刻,終於低聲道:“不要聲張啊,安頓好了,快些出來。去求了正經的聖旨,再進去照顧,都可以的。”
沈江姩遠遠看著宋煜,但見他哪怕昏睡,亦布滿淩厲的眉宇緊緊蹙著,他緊緊的攥著夏妍的手腕,口中一直在說:“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沈江姩心中很有些酸澀,她懷裡的貓貓叫了一聲,她低下頭說,“我知道的,他成家了,他告訴我了的。你也在提醒我不可以靠近他嗎。”
沈江姩在夏妍和宋煜進了馬車後,她亦回到了沈府,當夜沈江姩病倒,發起高燒來,她劇烈地咳嗽著,後夜裡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沈江姩迷迷糊糊拉開床頭櫃去摸那個小盒子,可是小盒子被她扔掉了,她的所有情緒瞬時崩潰,泛濫,無法收拾,她又似回到七年前宋煜被押入冷宮那夜,她待嫁閨中,突然失去了自己的未婚夫。
她燒的糊糊塗塗,她睡睡醒醒間,忽然驚出一身冷汗,她好似又被父親囚禁了,她打著赤腳來到門邊,她用力的打門,“阿爹,開門。阿爹,開門啊。放我出去,我要去看宋煜,宋煜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