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在水池旁,將自己衣褲洗了,搭在架上,隨即步入簡陋的書房,書房內有個破書架,書籍上陳列著一些並非典籍名著的書籍,缺角的桌子上擺著粗糙的宣紙以及並不細膩的墨水。
窗邊一張窄窄的小木床。
便是書房的全部了。他認為他沒有任何值得夏大娘子青睞之處。他也沒有抬舉她。等睿王事了了,他需要言明一下,他對她隻是信手利用,是他行差踏錯。
宋煜在椅上坐下,那張半舊的木椅發出些年久失修的暗啞聲音,他伏在案上提起毛筆在深夜裡寫毛筆字。
他寫,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他畫貓,畫波斯貓。惟妙惟肖的波斯貓。
他畫淮南,畫一座有嫋嫋炊煙的小宅子,裡麵有位沈姓女子在等他休沐歸家。
他將筆擱下,他拿出沈江姩給他的四九四銀兩,他隨隨將銀子倒出去落在地上,他將那藕粉色小荷包捏在手裡。
他向後窩在椅子裡,他將荷包放在唇邊,親吻著荷包,他想著夏季單薄衣料下沈江姩的柔軟肌膚,不能抑製的渴望著。
夏妍在門外見書房內燭火明著,她將門推開些些,真誠勸道:“天色晚了,你身子不好,早些歇著吧,太子哥哥。彆用功了。”
宋煜乖乖對左膀右臂說,“是,好,就睡了。”
“太子哥哥,”夏妍說,“您是否為遼夷屢犯邊疆之事而發愁?您放心吧,承安哥哥他驍勇善戰,不會叫遼夷賊子攻下北方十四座城池的!”
宋煜凝著屋頂,你的太子哥哥在發瘋似的思念你的沈江姩姐姐,“誠然誠然。夏承安是作戰好手。得夏家,孤如虎添翼。”
夏妍總覺得對方好生敷衍,她猛地眼圈泛紅,“是我不該跪三個月來照顧你嗎。我是真心的。”
宋煜看了眼夏妍紅紅的眼睛,沒有繼續言語吝嗇,是他不該招惹,若此生還有機會見沈江姩,她得幫忙把夏妍幫他妥善安置,他是為了她沈家才招惹的夏妍...
沈大娘子不能自己遠走高飛追夢逐夢的,放他被夏小姐狂熱追求吧,他又不擅長和女人說話,當下感到頗有些無所適從,習慣獨居,此時感到很不方便。
夏妍見走不到對方心裡,又顫聲說:“太子哥哥,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嗎,你這樣沉默,夏妍很擔心的...你口渴嗎,需要茶水嗎...”
說著,夏妍將門推開寸許。
宋煜聽見開門聲,將桌上打開的書蓋在麵龐,寂寂,孤寂,寡言少語。
夏妍見他以書掩麵,當下往內的腳步立時頓住,眼圈卻更紅了,自己是什麼很討厭的人嗎,太子哥哥為何這樣冷漠,難道看在承安哥哥的份上不應該對她客氣些嗎。
他心門緊閉,又氣質冷冽叫人想靠近不敢靠近。
夏妍很有些氣餒,眼睛裡生出些委屈來,怎生她跪了三個月,膝蓋跪的也受傷了,又為他求祖父,為他謀劃,更過來照顧他起居,他卻不為所動呢,當下所有人背棄他,隻有她在他身邊啊。
夏妍想她在太子最落魄時穩住祖父,沒有叫祖父同睿王連縱,怎麼太子絲毫沒有喜色呢,竟如此對沈家娘子執迷不悟麼,還看不清誰才是真心待他麼。
夏妍沒有打擾,而是靜靜退開,她箱籠有不少養身的藥物和食材,她計劃著明日為太子洗手做羹湯。她相信,有一天會捂熱他的心的。那位壞心的離婦,隻會使他前程儘毀,他遲早知道這些人對他的良苦用心。
秦鐘看著夏妍,是個好姑娘,隻是吧,爺的計劃啊,本不需誰的照拂的,爺那樣喜靜的人,那夏姑娘反倒有些瞎操心,但又因她不知內情,顯得可憐了起來。
秦鐘在夏妍回房後,從暗處步出,他看太子手握荷包,他看太子麵龐上的書籍,突然他疾聲道:“爺,您情況不對。兩鬢如何瞬間花白了?!”
書本下,宋煜嗓音輕顫,“秦鐘...孤...”
-在你成親的那個夜晚,宋慕之安慰了我,我接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