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麵頰上的笑容僵住,那隻波斯貓懶洋洋的窩在貓舍裡,露著白白的肚子在伸懶腰,顯然在沈府安家落戶。
茶花在。
波斯貓在。
屋內隱有說話聲。
“姩姩。”宋慕之輕聲喚著沈江姩,提醒。
“嗯。知道了,宋慕之。”沈江姩說,明白他在提醒沈江姩,讓宋煜走。她聽見了腳步聲,宋煜的腳步聲就在廊底了,在靠近這邊。
宋煜遠遠聽見弟弟的聲音,心猛地一沉。
宋慕之也仍在。
宋煜不能說不生氣,不是說了讓她請他弟收拾乾淨痕跡離開嗎。為什麼一切都還在?二刻鐘,收拾四十五件禮品很難嗎?
沈江姩靠在窗戶畔,宋煜離去不過二刻鐘,波斯貓在屋外打盹兒,小滿被嬰兒抱去見祖母,她不知為何,牙齒在打顫,是冷嗎,還是因為受親人刻薄的宋煜,即將被她驅逐了,而心疼難抑。
沈江姩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不願意趕走宋煜,她孩子的父親,她回身對宋慕之說:“宋慕之,你讓我趕宋煜走,你讓我留下你,讓他提著七十二件禮品走,我可以說。但是宋慕之,我父親毒殺了他的母親。萬一他怒火攻心,拿下了我父親,要殺我父親,怎麼是好?”
宋慕之需要給宋煜一個教訓,兄長今日委實太強勢了,他需要讓兄長知道,他不爭,不代表他不能爭,溫溫笑道:“他舍不得你難過的。他會走的。隻要你說。你在多慮。”
沈江姩隻覺得這個冬天好冷,她的十指冰涼,為什麼趙婷那樣狠毒,要安插人謀害宋煜,為什麼宋慕之要借此讓她趕走宋煜,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他那樣狠辣,又是太子,如果他生氣,在我家鬨起來,怎麼辦!我覺得讓他走不是一個好主意!”
“不至於,兄長待我很好,自小他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舍得給我。”宋慕之輕聲道:“隻要你說讓他走,他不會為難你,也不會為難我的。你怎麼,你怕兄長當我麵輕薄你宣示主權?那不可能。還是你怕兄長對我不客氣,打我?那也不可能。他其實嘴硬心軟的,是個很好的人。”
宋煜靜靜的聽著他們的談話,他們在談趕走他,他是很好的人,所以就應該默默接受一切嗎,他弟還知道他是很好的人,也知道他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所以連他的女人也想要嗎。所以,若他作怒,倒顯得不該了。
姨母說他是兄長,要為兄弟撐起一片天地。長兄為父。誰為他撐起一片天地。
沈江姩看著宋煜給自己買的禮品,其實大多是補品,溫補氣血的,人參、燕窩、各種水果,也有宋煜拖人從南方運上來的草莓,北方冬天沒有草莓,他花大價錢叫人運了很多很多上來,路上幾乎凍壞完了,剩下十來斤還尚且新鮮,那她也確實喜歡吃草莓,她違心的說讓宋煜拎東西走,她開不了口。放棄喜歡的東西,會舍不得。
但遊戲規則是,她趕走宋煜,宋慕之告訴她那位要害宋煜的親信是哪位。
宋煜身邊當下有那麼些暗衛,她除了遵守規則,能怎樣。
“好。我想想怎麼和他說。”沈江姩沉聲說。
宋煜在門外將沈江姩和宋慕之的每句對話都聽進了耳中,他突然緊緊閉了閉眼睛,心中難過的喘不過起來,他在想儘辦法儘快收回豫東,隨即不顧一切退婚和姩姩成婚,而自己最愛的姩姩和關係親厚的弟弟在商量著轟他走。
原來,他才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