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憶(2 / 2)

簡單解釋完,原本心情不錯的黑澤陣卻沉默下來。

片刻後,他銳利的綠眸盯著夏樹,認真而輕聲地說:“不要繼續了。”

“什麼?”夏樹頓了頓,“……你是說,那個程序嗎?”

“嗯。”

“理論上來說也是不可能的啦。”夏樹說,“現存的算法也隻能根據現有情況和條件模擬出千萬種可能,包括意外;但有些意外哪怕提前觀測到,接踵而至的蝴蝶效應會推翻剩下的全部。由每個原子的位置和動量來推測宇宙事件,我傾向於這樣的程序隻可能存在於物理學概念中……”

黑澤陣耐心地聽完他一堆關於物理、科學和神學的分析,再次重複了那句話。

“不要繼續。”

夏樹頓時哽住了:“……好、好吧。”

半年後,夏樹和黑澤陣一起搬到加州。

組織請不同領域的頂尖人才給基地裡的研究員預備役上課,一群十來歲的高智商少年,要麼是孤兒、要麼是組織二代。

天才都多少有些怪癖,夏樹卻是少見的好脾氣,很快交到了朋友。

“夏樹,黑澤看起來好陰沉。”新認識的朋友低聲問道,“你不怕他嗎?”

夏樹:“還好吧。”

“你們交流嗎?”

“當然。”

“他不會主動找你聊天吧。”

“會的。”

“……真的嗎?”

黑澤陣正好出現在了樓道口。

吹牛不打草稿的夏樹頓時心虛起來:“……當、當然是真的。”

好在黑澤陣似乎沒發現他,夏樹很快恢複了自信。

“阿陣很好懂的。”他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比如他抿唇的時候,如果同時皺眉,那就是裝出來的不高興,一般是心情還可以、隻是不想被我發現他還滿意的……”

朋友聽得滿頭問號,心想黑澤陣的表情除了想殺人就是準備殺人,哪裡有這麼豐富的變化?

但他不忍心打斷口若懸河的夏樹,隻能啊對對對地應付著。

“呃、至於阿陣生氣的話。”夏樹擰眉,相當抽象地比劃起來,“就是……”

半條走道之遙,黑澤陣轉彎時瞥到了夏樹和朋友,目光短短停了一瞬,沒什麼情緒。

夏樹驚恐:“……就是這樣的表情!他生氣了。”

朋友比他更驚恐:“……!!!”

夏樹疑惑:“這是為什麼呢?”

【北條夏樹】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獨自消化巨大的信息量。

明明是做夢,卻和坐牢沒什麼區彆。

他開始慶幸醒來之後會忘記這一切了。

仿佛宣紙上暈開的墨水,畫麵霎時定格,泛開波瀾,一片漆黑。

他的視野恢複時,眼前地點已經轉到日本。

一家規模中等的福利院,門口懸著新刻的銅牌,院內充滿歡聲笑語。

組織投資的福利院。【北條夏樹】在大腦中搜尋著相關記憶。為了挑選背景乾淨的聰明孩子,組織資助了不少孤兒,在慈善事業這方麵實打實地出過力。

大概是為了某項任務,小夏樹假扮成了為社會實踐學分、定期來福利院送愛心的少年誌願者。

此時的夏樹應該十四五歲,身量開始抽條,孩子們為了“誰和夏樹哥哥一起玩捉迷藏”而你來我往地較量起來。

他無奈地笑了笑,將求助視線投向一旁佝僂著背、笑眯眯看著這一切的院長。

院長調侃道:“太受歡迎了會覺得煩惱嗎?夏樹更想和誰玩呢?”

孩子們頓時嚷得更歡了。

“當然是我!”

“才不呢——由美可是女孩子,怎麼看都是我更好吧!”

“女孩子怎麼啦!”

“就是就是!”

夏樹歎氣:“……野原先生。”

見他實在為難,院長拍了拍掌,教室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孩子們,下午會有其他的誌願者來陪大家玩。”

孩子們頓時被這件事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夏樹也得以脫身。

他湊到院長身邊,隨口問:“下午有幾個人要來?”

“兩個。”院長遞給他兩張申請表,“都是男孩子,和你差不多年紀,辛苦夏樹引導一下他們。”

夏樹艱難辨認著狗爬一樣的手寫字,念出了第一張上麵的人名:“……鬆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