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憶(2 / 2)

最後因為鬆田的堅持,當然沒有買禮物。在萩原家吃了飯之後,又玩了他新買的遊戲機,直到晚上七八點才準備離開。

“你怎麼回去?”萩原問,“要我爸爸送你嗎?”

夏樹搖頭:“有人來接的。”

於是他們陪夏樹散步出小區。

“算算還有一個星期。”鬆田皺著臉,“好不想開學啊。”

萩原寬慰道:“能見到一整個暑假都沒見麵的同學,也挺好的。”

鬆田垂著眼睛:“hagi就是想那些女孩子了吧。”

“哈哈,怎麼會?”

夏樹若有所思:“我也要開學了。”

萩原:“?!”

鬆田:“什麼!你不是在家上學嗎?”

夏樹滿臉惆悵:“但是大學不能在家上啊?我要去美國了。”

鬆田震驚:“……我們還在念國中,你居然要上大學了?!”

“我沒說過嗎?”夏樹突然反應過來,“我跳級……來著。”

鬆田佯裝生氣地指責他是在‘扮豬吃老虎’,一旁的萩原笑嘻嘻地附和,夏樹莫名心虛。

好在很快到了路口,他上了接送的車。

夜晚的風很涼,夏天過去大半。

黑澤陣回來的時候,發現這人又闖進了他的房間——密碼鎖對於夏樹來說形同虛設,空調溫度打得很低。

他剛想開口嘲諷幾句,夏樹卻率先說:“我們去吃黃油土豆吧!”

黑澤陣:“?”

“今天在hagi家聽到的。”他一臉豔羨,“他們說北海道的黃油土豆天下第一,東京夜市也有,我想吃。現在夜市肯定還開著。”

黑澤陣麵無表情:“滾。”

……

就結果而言,二十分鐘後,黑澤陣和夏樹出現在了夜市的攤前。

錫紙包裹的黃油土豆冒著熱氣,海鹽碰黃油,撞出鹹鹹的奶香。

在夏天晚上吃這個顯然不合時宜。夏樹捧著土豆,打開錫紙,等它稍微放涼一點。

黑澤陣和他並排走在民居小徑上,映在昏黃水泥地上的身影拖得綿長。

黑澤陣依然是一副彆人欠了他八百萬的冷淡臉,催著夏樹趕快回去,但又不知不覺放慢步調。

他已經長得很高,輪廓嶙峋,銀發泛著粼粼的碎光。

夏樹突然停下腳步。

“關於你昨天說的心率不齊。”他說,“我查了很多文獻……”

黑澤陣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背誦醫療文獻,對他進行了一通心臟病病理分析,抽了抽嘴角,冷聲道:“……閉嘴。吃你的土豆。”

“我不。……還沒說完呢,這很重要。”夏樹莫名有點沮喪,放低了聲音,“呼吸加速、難以保持穩定規律的心率……我對阿陣也是一樣的。”

悶熱的夏夜,深藍與紫色交織,天空呈現出一種浪漫而曖昧的色彩。

一輪彎月,碎星點點。

黑澤陣偏頭,目光定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深邃眉眼下,墨綠的瞳孔緊緊盯著夏樹,像湍急的渦流,要卷著他溺亡。

“夏樹。”

黑澤陣念他的名字,卻像是要連名帶姓地吞下去。

……

畫麵停滯在這一幕,光影被生生打碎。

北條夏樹驚醒了。

他盯了半秒天花板,滿腦子‘我們早就認識了琴酒居然喜歡我我居然也喜歡他……’,幾乎一口氣沒上來。

而伴隨著起身的動作,那些記憶跟退潮一樣,緩緩從他身體裡離開。

北條夏樹痛恨這種不受控的‘失憶’。

幾分鐘過後,他又隻能記得發生了很重要的事、跟那位忘記的朋友有關。

他摸來床頭的手機,給醫生發了簡訊。

對方回得飛快,告訴他今天全天有空。

北條夏樹看了眼時間,簡單地打理下外形就出門了。私人診所離他的居處不遠,十來分鐘的車程。

辦公室裡還有人。

北條夏樹也不急,婉拒了助理去休息室等候的邀請,在走道上等著吹風,漫不經心地望向窗外。

樓下的某輛轎車旁邊站著個黑發男人,戴一頂平沿帽,依稀可辨優越的外形。他咬著根煙,似乎是感覺到視線,掀起眼睛看向診所二樓窗口。

北條夏樹的目光頓時凝住了。

因為他有一雙墨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