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披散著頭發,一張慘白的臉毫無血色,麵無表情地抓著她的腳往水底裡拖,葉結香驚懼得心跳都停了一下,腦子一片空白。
此刻她什麼也無法思考,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隻能依靠本能進行掙紮,但她在水中根本使不上勁,而且也無法呼吸,掙紮了幾下便脫力了,胸口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的大石壓在上麵,漲得快要爆炸了。
她無比地渴望空氣,隻是剛鬆開憋住的那口氣,湖水就迅速地湧入她的口鼻之中。
葉結香的頭腦變得昏沉,意識漸漸消散,她心裡湧上一陣絕望,她恐怕又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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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裡走了一圈,宗越心中的鬱氣散了許多,準備擺駕回禦書房,但剛走兩步就停了下來。
他問道:“安福祿,你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安福祿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而後搖搖頭:“回陛下,奴才並未聽到有什麼聲音。”
宗越自小習武,聽力比尋常人靈敏許多,他又靜靜地聽了會兒,確定是聽到了呼救聲,然後邁開長腿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他的腿長,走得又急,可憐的小短腿安福祿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走到荷花湖的時候宗越才停下腳步,安福祿氣喘籲籲地停在他身後,看到眼前的場景驚了一下——掃把和網兜亂七八糟地倒在一旁,池子邊上有一隻粉色的繡花鞋,水麵上漂浮著一張手帕,波紋從水底一圈圈地蕩開,這一看就是有人落水了!
安福祿下意識地想喊人下去救人,一張嘴才想起陛下今兒個心情不好,沒讓宮人跟在身邊伺候,以至於想救人都找不到人幫忙。
現在這裡隻有他和皇上兩人,但是他不會水,而皇上乃千金之軀就更不可能下水救人了。
唉,也隻能怪水裡的人運氣不好了,偏偏趕上這時候落水,若不然還能叫人去救她。
剛這樣想著安福祿就聽見皇上吩咐道:“把竹竿伸下去拉她一把。”
安福祿這才注意到那個網兜連接著一根長長的竹竿,不用下水也能用竹竿把人給撈上來,他剛才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呢?果然還是皇上英明啊。
在心裡吹了一陣皇上的彩虹屁之後,安福祿便拿起竹竿去撈人了。
葉結香原本以為自己今天要命喪於此了,就在她快要放棄掙紮的時候,明明是在水中,她卻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慘叫,接著一直抓著她的腳踝的那股勁忽然消失了。
這時水上伸下來一個網兜,雖然她已經精疲力儘了,但是強大的求生本能還是讓她抓住了網兜,一股大力將她從水底扯了上來。
她落水的地方離湖邊其實並不遠,隻是因為被黃鸝抓著才遊不上岸,她抓住網兜之後很快便被拖上了池邊。
終於安全上岸,葉結香脫力地趴在水池邊上,在死亡邊緣徘徊了一圈,她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更不用說抬頭去看誰救了她。
宗越看著宛如一條死魚趴在湖邊的小宮女,皺了皺眉,說道:“安福祿,你去叫人請太醫來給她瞧瞧。”既然救都救了,那便乾脆救到底吧。
“奴才遵命。”
安福祿一甩手上的拂塵,邁著小短腿跑去找人了,這小宮女不僅被皇上給救了,皇上還親口吩咐給她找太醫,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葉結香渾身濕漉漉地趴在池邊,深秋的風一吹,凍得她直打哆嗦,冷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一些,隻是手腳仍然發軟。她有些不敢相信,剛才她是真的看見鬼了,還是一切隻是幻覺?
或許是在水裡泡太久了,她有些耳鳴,她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但是聽得並不真切,她費力地抬起頭想看看是誰救了她,但剛動了動腹中就一陣翻騰,她忍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雖然葉結香吐出來的都是剛才不小心吞進肚子裡的湖水,但宗越還是嫌棄地擰緊了眉頭,往後又退了幾步。
吐完之後葉結香覺得自己另外半條命也快被折騰沒了,好心人既然把她救了上來,怎麼就不順便把她扶起來呢,她現在半邊身子還浸水裡,凍得手腳發麻。
不過她也沒在水裡泡多久,安福祿辦事效率很高,很快他就帶著兩個小宮女回來了,他上前向宗越行禮:“回陛下,奴才已經叫人去請太醫了,很快便到。”
“嗯。”宗越點了點頭,餘光看到可憐兮兮地趴在湖邊的葉結香,說道:“把她扶起來,剩下的事你看著處理。”
兩個小宮女奉命扶起葉結香,剛才在水底掙紮的時候她的鞋襪都被弄掉了,濕噠噠的褲腿被蹭上了膝蓋,露出兩條細白的小腿。
宗越正準備回禦書房,但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葉結香的時候忽然頓住了,他看到她的小腿上有兩隻十分明顯的巴掌印。
他走到葉結香麵前,看著她的小腿:“你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葉結香還頭暈眼花著,聽到宗越的話下意識低頭一看,魂都快被嚇飛了,她的腳上居然有兩隻青紫的手印!
剛才她還在自我安慰一切都是幻覺,但是現在腿上兩個明晃晃的手印直接戳破她的幻想,她的確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