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選拔算學館博士與正式的明算科考試不同,這次隻是暫選出兩名算學館博士,考核期為一年,若是一年內無法通過考核,便隻能卸任了。
選拔方法也與往常不一樣,首先要通過第一輪初試,初試通過後進入複試,複試的題目則是由國子監的監生們一齊出的題目,最後選出幾位分數最高的人進行試講,由監生們自行選擇算學館博士人選。
葉結香原本隻是打算舉辦一場算學比賽,以此來宣傳阿拉伯數字,但是萬萬沒想到皇上居然直接開設了明算科。
這事情就有些大了。
她這幾日一直都在閉門用功地學習古文,再加上她隻是位小宮女,無法打探前朝的消息,因此等她知道此事的時候,事情已經在宮中傳遍了。
葉結香: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聲不響地做了件大事。
震驚過後她仔細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其實宗越是早就有了開設明算科的心思,推廣阿拉伯數字隻不過是順便而已,她想出來的方案估計能用得上的也隻有舉辦算學比賽用以選拔算學館授課博士。
既然如此,當初他又何必讓她寫推廣方案呢,害她愁得夜不能寐,頭都快禿了。罷了,反正她也不是什麼足智多謀之人,這種朝堂之事她不了解,皇上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吧。
於是她十分佛係地繼續研究古文與數學了,趁著這段時間她要多提升一下自己,免得到比賽之時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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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璽二年十一月初一,朝廷頒布詔令,開設明算科。
此令一下,各地讀書人紛紛叫好,雖說他們大多是考進士科的,但若是能多一條為官之道,他們自然是樂意至極。
接著便有消息傳出來,國子監新增算學館,朝廷欲招募算學博士,官至從七品,男女皆可報名。
宗越在朝堂上提出此事時,大臣們眾說紛紜,但唯獨有一點,便是都反對他所說的“男女不限”,在他們眼中,女子怎可參加官員選拔,從古至今都未曾有過此事。
對此宗越隻是淡淡地說道:“律法並未禁止女子參加官員選拔,朕此舉可有違禮製?莫非你們是怕大魏朝的男兒連女子都不如,是以才不敢讓她們參加選拔?”
他提出的兩個問題問得眾位官員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有臣子出列說道:“陛下,雖然律法並未禁止女子參加官員選拔,但自古以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事情,而且我大魏朝男兒才氣過人,又怎會比不上區區女子呢?”
宗越語氣冷肅道:“自古以來沒有的事情,從朕開始便有了。”
他掃了一眼說話的官員:“既然錢愛卿認為女子比不上男子,那她們是否有資格參加此選拔又有何影響呢?”
此事雖然暫時僵持了下來,但是宗越與錢大人的對話卻流傳了出去,在茶樓酒館的說書先生添油加醋之下,事情傳得越來越離譜。
據說皇上想讓女子也參加算學館博士的選拔,但是朝中官員都害怕女子會將男子比下去,所以不肯同意。
講完此事後說書先生們又會舉幾個女子力壓男子的例子,比如說吳家公子背書,背了三天三夜都沒背出來,而在一旁聽他背書的吳家小姐都背出來了,還有鄭家的兒子不學無術,每次作業都是叫妹妹代寫的,偏偏還在學堂裡得了第一名……
一件件事情都是貶低男子抬高女子的,女子們聽了自然是神清氣爽,但是男人聽了,尤其是讀書人聽了,則是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擼起袖子證明自己比女子能耐,然而他們又不可能在大街上隨便拉個女子進行比試,於是一口氣隻好悶在心裡,心火越來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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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書房。
張如儀剛寫完一幅字,她拿起字帖對張左相說道:“父親看女兒這幅字寫得如何?”
張左相接過字帖,端詳了一會兒,滿意地說道:“不錯,筆勢瀟灑飄逸,比起之前進步不少。”他這女兒不喜一般女子常習的簪花小楷,偏愛放縱流動的行草。
張如儀問道:“比之顧岩清呢?”
顧岩清是上一屆的狀元郎,一手行雲流水的行草名動京城,朝中上下無人不歎。
張左相沒想到她會如此問,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的字在女子中算極好的,但是比起顧岩清還是稍遜一籌。”
張如儀自信地說道:“總有一日我的字會超過他的。”
張左相笑著點頭:“不錯,我兒甚是有誌氣。”
“父親,你可聽說了算學館要選拔博士之事?”張如儀話鋒一轉,問道:“你認為女子可否參加此次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