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與周太後坐在主位上,皇貴太妃次之, 儘管他們三人的關係向來微妙, 但是在除夕禦宴這等重要的場合, 他們還是要保持明麵上的和睦, 因此這次宴席倒是風平浪靜。
宴席開始後有歌舞助興, 宮廷中的舞樂坊名不虛傳,調.教出來的舞姬各個身姿妖嬈, 舞態生風,翾風回雪。
平日裡素來嚴肅的大臣在這種喜慶的日子也不由得放鬆了幾分, 他們縱情飲酒,大聲地讚美皇帝還有大魏江山,若是興致來了,還會詩興大發當眾作詩。
而葉結香尚不知道她已經被人視為眼中釘了, 此時她正在幫宗越倒酒, 除夕禦宴酒水是必不可少的, 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得不飲上幾杯皇室宗親與朝中重臣敬的酒水。
宗越素來很少飲酒,幾杯瓊漿玉液下肚,他臉上就泛起了薄紅,鳳眸染上些許醉意。
禦宴上的菜品看起來十分美味, 但這些菜是禦膳房早已備好的,端上桌時早已冷透了,根本無法下口。幸好來赴宴的人也並非是為了這一頓飯,來赴宴之前都在家裡用過晚膳了, 就連宗越都是用過膳了才出席的。
大家隻是象征性地動了幾口桌麵上的菜肴,更多的是與旁邊的人飲酒聊天,亦或是欣賞歌舞。
葉結香站在高處因此看得很清楚,席下時不時有貴女偷偷抬眼看年輕俊美的帝王,羞紅了粉頰。
葉結香:“……”
她悄悄地看一眼正在飲酒的宗越,劍眉入鬢,儀容俊偉,確實很有吸引女子的資本。
酒過半巡,周太後與皇貴太妃借口身體疲乏,先後離開了太極殿,而宗越作為此次宴席的中心,自然是不能提前離開的。
今晚他要與朝中大臣一齊守歲,第二日又要舉行元正大朝會,接受百官朝賀,片刻也不得歇息,實在辛苦。
宴會舉行到中間越發熱鬨了,酒到興頭上,一些年輕的宗親子弟聽著令人激蕩樂聲,忍不住擠走正在跳舞的舞姬們,自己上去跳起了舞。
在這種歡慶的時刻,自然不會有人不長眼色地指責他們不成體統。
到了後麵貴女們也忍不住加入他們,在大殿中央跳起了時下流行的舞蹈,當然了,她們上去跳舞不僅僅是為了好玩,更多的是想通過自己曼妙的舞姿吸引皇上的注意。
葉結香看得都呆住了,她原本以為這種正式場合都是很莊嚴肅穆的,沒想到居然還能玩得這麼瘋,看來古人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古板。
周若沁也上去跳舞了,太極殿內有地龍,十分暖和,她將身上的鬥篷脫下,裡麵穿著一條輕盈的百蝶穿花雲緞裙,非常適合跳舞。
她能被稱為“京城雙姝”靠的可不僅僅是臉,她的舞藝在貴女中也是一絕。她的身姿柔軟,動作舒展,一下子便在眾多貴女之中脫穎而出。
葉結香忍不住悄悄與宗越咬耳朵:“陛下,她們跳舞可真好看。”她被自己的刻板印象給誤導了,這時候對女子的束縛還不是很嚴,大魏朝的女子還是很開放的,看來她出宮以後的生活不會太艱難了。
宗越淡淡道:“尚可。”
葉結香再次確定了他就是個對歌舞不感興趣的大直男,這麼多如花似玉的世家小姐跳舞,哪怕隻是跳得一般,看在臉的份上也得說句舞姿優美啊,怎麼能隻是“尚可”呢?
周若沁見周圍貴女的風頭都被她搶走了,心中有些自得,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朝皇上望去,卻發現他正在跟那個小宮女說話,看都沒往她身上看一眼。
她頓時氣得臉色發黑。
另一邊張夫人推著張如儀上去跳舞:“這麼多貴女都上去跳舞了,你也去跳一下吧。”
張如儀往後躲閃著說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跳舞不好,上去豈不是丟人現眼?”
想想女兒確實不愛學舞,張夫人隻能作罷。
張如儀借口要更衣走出殿外,遠離了裡麵的歡聲笑語後她輕歎了口氣,自從答應了姑母一定要成為皇後之後,她心裡仿佛有塊石頭壓著似的,沉甸甸的透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成為皇後。
從側殿更衣出來後,她不想那麼快回席中,便尋了個安靜的小亭子待著。
綠蘿勸道:“姑娘,天這麼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張如儀搖搖頭,說道:“方才我喝多了,這這裡吹吹冷風,醒一下酒。”
忽然有一道清朗的男聲傳來:“我看你是借酒消愁才對吧。”
張如儀與綠蘿一驚,回頭望去,顧岩清正緩緩地朝小亭子走來。
張如儀頓時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立馬反駁道:“你才借酒消愁呢,我開心得很!”
“既然開心,又為何一整晚都悶悶不樂?”
張如儀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篤定的語氣:“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悶悶不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