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直流,黏黏膩膩,滴滴答答。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優雅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柏韜的號碼。
“霄雲公館地庫裡的零零三,退回去。”
柏韜兩秒鐘後回複,“收到,慕總。”
*
喬桑寧沒有回西山。
她現場攔了兩輛出租車,都被拒載了。
所以她改換目的地——賦格酒吧。
酒吧的白天,不同於夜晚的喧囂。有三三兩兩的顧客,喝著東西聊著天。
喬桑寧坐在吧台前,打了一個響指,“我想要一杯喝不醉的酒。”
她答應慕織弦,不去酒吧夜場,而現在是酒吧白天。
服務員遞了個咖啡單子過來,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你們酒吧不供應酒水,反而賣咖啡?”喬桑寧不可思議,她需要一點點酒水,麻木一下痛感神經。
一道熟悉的煙嗓響起,“我們酒吧采取了當下比較流行的‘日咖夜酒’模式,白天是咖啡屋,晚上才是居酒屋。”
駐場歌手和上次見麵,沒什麼不同,絡腮胡子長頭發,沒戴眼罩但頭發自動擋住一隻眼。胳膊畫龍,露洞牛仔褲。
“那就不能解憂了嗎?”喬桑寧轉動脖子,換了聊天對象。
駐場歌手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除了酒能解憂,音樂也可以。我可以給你彈兩首,如果心情還不好,我建議你拎一瓶精釀在後海岸邊喝,所有煩惱隨風而逝。”
不知為什麼,喬桑寧感覺歌手那雙乾枯的眼睛,此刻有了流動的神采。這給他這張醜陋的麵容,增添了一抹生動。
鬼使神差的,她問:“你的歌貴不貴?”
駐場歌手從兜裡掏了一下,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中是一個紅玉髓的耳環:“你已經付過了。”
喬桑寧眼眸深深,情緒湧動,那是她當初給的小費。
重新找了個位置,點了兩杯咖啡。“你不收點歌費,但咖啡不要拒絕,好不?”
這語氣,像在哄人。
他說,“可以。”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就歌手歌手的一直叫著。”喬桑寧抿了口咖啡,期許一個答案。
歌手抱著吉他的手頓了頓,“其實,我也是容寶的粉絲,你就叫我容小寶吧。”
“小寶啊?”他的形象和小寶實在不搭,但這樣說很不禮貌,喬桑寧斟酌一下,改了口風,“好,祝你像韋小寶一樣,走到哪裡都能如魚得水,花見花開。”
“那你叫什麼?”容小寶希冀地問。
喬桑寧揚著下巴,很榮耀的感覺,“喬桑寧,喬木的喬,桑樹的桑,安寧的寧。我爸爸說,五畝之宅,樹之以桑,可以寧安矣。他希望天下人都吃得飽,穿得暖。”
天下人吃飽穿暖,這實在是一個了不起的理想。
容小寶琢磨了兩秒,“你的名字真好聽,不過我想到了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叫你喬喬好嗎?”
“不好。”這是慕織弦在床上最喜歡叫的字眼,喬桑寧不想喚起那段回憶。“換一個。”
“那就叫桑桑好了。”
歌手開始撥動吉他輕輕哼唱。
喬桑寧原本坐著聽,後來胳膊墊在桌子上,改成了趴著聽。
用帝京老話說,舒坦,局氣。
“雖然我聽不懂你唱的是哪首,但真的好好聽,就像為我獨家演奏,我很榮幸。”
容小寶凝著她,瞳孔收縮,語氣真誠又酸澀,“你是所有顧客裡,唯一不嫌棄我,還讚美我的人,謝謝你。剛剛這首是我隨性彈的,你聽不出來很正常。”
隨便彈就這麼好嗎?
喬桑寧覺得,她的陰霾一掃而光了。
音樂可以療愈萬物,她信了。
“你說,如果一個病人聽了你的音樂,會不會更積極樂觀,麵對生活給的痛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