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演峰躺了半刻鐘,她又強撐著起身,在“玉京道”中發了一條消息。
鴻蒙之中,“玉京七子”十個“道”,但是這“玉京道”是七個人都在的。
明月風:【是誰去告密了?我詛咒你——】
下一刻,明月風就被“禁言”了。
這熟悉的手法,擺明了是二師姐!
明月風氣不過,發了一條訊息給楚璧。
【大師姐,二師姐約你明日在練劍坪比劍。】
次日。
李持盈囑咐宿南極、白朝露好好照顧湛盈後,便帶著湛明真下山了。
藥王穀在西北戎州,從中州出發,就算夜以繼日,那也需要小半月方能抵達。過去九州有傳送陣,方便各州修士往來,可惜在天陣傳承斷絕之後,便無人能修複那日漸損壞的傳送陣,慢慢的,便無人管理那處,隻餘下萋萋荒草了。
微風掀起了馬車的車簾,微暖的陽光落在了湛明真的身上,她十指翻飛,正在玩李持盈那係玉的瓔珞流蘇。片刻後,她玩膩了,便將東西往旁邊一甩,雙手交叉壓在了腿上,懶洋洋道:“藥王穀真的能成嗎?”
“九州之中唯有藥王穀的醫道傳承最盛。藥王穀弟子救死扶傷,若是他們不能成——”李持盈眉頭一蹙,後邊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可未必。”湛明真不以為然道,她朝著李持盈跟前湊了湊,又笑了笑,“你不會是因為鬱流丹才如此的吧?”
李持盈抿唇道:“不是。”
“當真?”湛明真頗為隨意地開口,她嗅著李持盈身上的淡香,有些昏昏欲睡,險些一頭栽倒在她的懷中。不過湛明真強壓了那股困乏,眼珠子微微一轉,“可是當初你跟鬱流丹十分要好。”
李持盈:“流丹是個好人。”
湛明真斂起了眉眼間的寒意,對李持盈而言,的確是個好人。說了這個呆子也不會信。她笑道:“唔,我當然知道流丹是個好人。譬如,她給過情關的散修提供丹藥,一個子兒都不收,更不用說身為摯友的你了。”
“你對流丹有偏見?”李持盈眸光微微一動。她跟鬱流丹是在過情關駐守的時候相識的,湛明真同樣如此。她的記憶中沒有湛明真的存在,而昔日在過情關的人也記得不大清楚了。畢竟之後就是“長河之戰”,昔日同伴大半化作枯骨。
湛明真睨了李持盈一眼,故作不滿:“你怎麼不說流丹招惹我了?”
李持盈沒說話,那眼神好似在說“你還需要招惹”。
湛明真哼了一聲,支撐著身體的手有些發酸,她索性卸去了那股力量,壓在了李持盈的身上。她微微一偏頭,避開了垂落在麵頰上的黑發,對著李持盈的耳垂吹氣:“好妹妹,我難受。”
李持盈打了個哆嗦,身軀一軟,麵頰發紅。她正準備推開身上的湛明真,哪知對方動手更快,雙手已經攬住了自己的腰。趴在身上的人口中發出輕哼,夾雜著幾分痛楚。李持盈的心一下子就變軟了,默不作聲地反握住了湛明真的手,朝著她的體內輸送靈力。
“你到底是怎麼傷的?”李持盈沒忍住,她其實還想問湛明真身上殘餘的九嶷劍氣。
同源的靈力滋潤著斷裂的經脈,湛明真渾身熨帖,舒舒服服地哼了幾聲。不過在聽見李持盈的問話時,她的氣息仍舊是紊亂了幾分。垂著眼眸掩去了眼中神色,湛明真笑嘻嘻道:“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來嗎?”
李持盈扶起了湛明真,她認真地對上那雙幽寂的雙眸,搖頭誠懇道:“我猜不出來。”
湛明真輕嗬了一聲,信口胡謅:“你跟鬱流丹親近,我不高興,就打了鬱流丹一頓,你不分青紅皂白便對我動手。”
“不可能!”李持盈斷然道。她的心中有一道“親疏界限”,如果在過情關之時,她與湛明真的關係便好到了那等地步,她與鬱流丹相處必定會保持界限!她也不會為了鬱流丹動手,甚至用上了“勘業影”。“不說就算了
。”李持盈有些生氣。
湛明真定定地望著她:“我早說過不想說了,是你自己要問的。”
李持盈垂眸:“是,都是我自找的。”她鬆開了手,懨懨地將臉朝向了窗外,不再看湛明真。
湛明真一愣。
半晌後她輕聲開口:“抱歉。”猶豫了片刻,又道,“你是盈兒的母親,你要信我,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害你。”
李持盈低喃:“盈兒的母親?”
湛明真及時補充:“我的道侶。雖然你欠了我一次結道大典。”
李持盈氣來得快也消得快,她控製著馬車熟門熟路地到了渡口。
從玉京出發,通往戎州的道路並不少,其中走陸路通過諸城池是最安全但也是最慢的一種。若是玉京名下的城池倒是還好,但是其他勢力下的城池則是規矩不少,需要登記通關玉符。李持盈趕時間,直接放棄了這條道,準備從長川渡口乘坐龍舟沿著中陰河北上。
湛明真可不想跟旁人擠一艘龍舟,在李持盈開口前就直接大手一揮,包下了一整艘三十六幽間的大舟。
李持盈沒掏靈石,欲言又止。
湛明真先發製人:“李持盈,你不會想讓我跟他們擠在一起吧?你堂堂九嶷元君用得著過得這麼寒磣?你不會是——”李持盈見眾人視線轉來,眼皮子驀地一條,她掏靈石、捂嘴一氣嗬成,拿到了玉令之後就拉著湛明真快步走開。
湛明真的不滿在進了龍舟之後才消,她慢吞吞地跟在了李持盈的身後,進了同一間寬閣。
李持盈在蒲團上打坐,湛明真則是推開了雕花窗,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河上的風光。
疾行的龍舟劈開了水浪,水風自閣子吹入,將湛明真的長發吹得亂七八糟。伸手捋了捋,湛明真背著雙手慢吞吞地走到了李持盈的跟前,見她始終闔著眼不答話,湛明真不滿地哼了一聲,麵對麵跪坐。
“李持盈?”
“九嶷元君?”
“小氣鬼?”
打坐的李持盈充耳不聞。
湛明真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