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去了,回來後道:“二小姐習字呢,說天色還早,還沒到請安的時辰。”
雲太夫人忍著氣梳洗用飯,隻等著雲箏過來請安。
雲箏卻遲遲沒來,甚至於,沒人來請安。雲太夫人心裡發慌,脊背發涼。
丫鬟又來回跑了幾次,帶回了不同的回話:
“二夫人與大小姐被二小姐禁足了。”
“三夫人、大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有些不妥當,不能過來請安了。”
“濟寧侯府來人了,給二小姐送來了一匹寶馬,二小姐去練功場試馬的腳力去了。”
……
雲太夫人決定親自去雲箏房裡說道說道,一麵走一麵吩咐丫鬟:“去把三老爺給我請來!”那孽障居然要造她的反,真當這雲家沒有管事的爺們兒了不成?!
丫鬟恭聲稱是,快步而去。
進了雲箏住的院子,雲太夫人看看時辰,去了花廳。管事們已經等在廡廊下,看到雲太夫人,短暫的驚訝之後,曲膝行禮。
雲太夫人麵沉似水,命人搬出一張太師椅,坐在門口等著雲箏。
管事們交換著眼色,麵上流露出無奈或是不屑。太夫人總是想壓製二小姐,可那點兒城府甚至還不如一個大丫鬟、管事,鬨騰起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偏生做下人的都看膩了,她卻樂此不疲。
說起來,雲太夫人是最有福氣的那種貴婦。蒲家隻讓女子學針織女紅,識得幾個字就行,從蒲家門裡嫁到雲府的雲太夫人、蒲氏都是如此,她們當家的時候,勉強看看賬冊,聽管事報報賬,什麼都不用操心——老國公爺在世的時候,雲太夫人不過是個坐在主母位置上的傀儡,真正理事的是老國公爺找來的兩位管事;至於蒲氏,嫁的本就不是長子,特殊情況下才會幫著管理一陣內宅。餘下的與各門第的走動,兩個人隻要聽從老國公爺、二老爺的吩咐即可。
人活一輩子,平平安安又不操心才是莫大的福分。女子都如蕭氏、雲箏母女兩個,誰都不能否認她們的聰慧練達,可誰也一樣,如果還有彆的選擇,都不會過她們這種累心糟心的日子。
原本挺好的日子,雲太夫人卻是個不知好歹的,這些年一直和蕭氏過不去,看雲箏不順眼。老國公爺在世的時候還好,蕭氏、雲箏念著老國公爺私底下對長房種種的照顧、彌補,凡事都能忍讓幾分。如今老國公爺已不在人世,雲太夫人如果還沒事找事,雲箏能容著才怪。
雲箏回到院子裡,衣服沒換就來了花廳。
她穿著胡服,素著一張臉,如雲長發也如男子般束起。負手走在廊間,步調隨意,少了平時的優雅,多了幾分閒散。
鈴蘭跟在雲箏身邊,正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雲箏聽著笑了起來,笑得張揚,現出一口白牙。她展臂勾了鈴蘭的肩頭,附耳交待幾句。鈴蘭乖順地點頭。
這一幕猛然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個風流不羈的小公子哥兒正與丫鬟打情罵俏。
雲太夫人的神色變了幾變,愈發篤定自己那個猜測。
趨近雲太夫人的時候,雲箏斂去笑容,看著近前的丫鬟,“怎麼讓太夫人坐在這兒?吹了風受了寒怎麼辦?快把太夫人請到室內,沏壺好茶。”說著話,人已徑自進了花廳。
這死丫頭,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時間。雲太夫人手裡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麵。
沒人吭聲。
管事們循序進了花廳。
與其被晾在這兒,就不如進去說話了。雲太夫人沒得選擇,起身時橫眉冷目,“三老爺還沒來?”
鈴蘭笑吟吟的回話:“二小姐早就讓人去請了,想來很快就到了。”
她居然也去前院請人了,難不成要惡人先告狀?雲太夫人籲出一口氣,轉身到了廳堂裡麵。
雲箏斜倚著長案,正跟一個管事說話:
“戲台就搭在湖麵上,賓客在水榭看戲觀景。這些你不用管,聽六爺安排就行。戲班子那邊也不用愁,我已經找好了。”
管事臉上堆滿了笑,“那奴婢這次可就清閒了,給六爺打打下手即可。”
“嗯。凡事你讓六爺拿主張,彆總是他還沒說話你就先告訴他舊例,也彆總絮絮叨叨地叮囑。那樣他反倒覺得無趣,日後就彆指望他幫忙了。”
“二小姐放心,奴婢記下了。”
雲太夫人走過去,落座後問道:“這是在說什麼呢?”
管事恭聲回道:“二小姐正幫您籌備壽辰宴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