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與夫君共用瓷勺(2 / 2)

當著織霧的麵,男人從善如流地將瓷勺蘸入湯中。

缺乏營養的虛弱身體對這些肉質鮮美的補湯需求極大。

更何況……

晏殷垂眸,長睫遮掩去濃黑瞳仁裡多餘的暗翳情緒。

先前被她丟來狗碗時,即便身份不染濁塵的太子殿下也仍可以神色如常。

好似從未覺得狗比人臟到哪裡。

就像用她的瓷勺。

男人也同樣不覺得人便會比狗乾淨。

晏殷很清楚織霧從前有多怕**。

不光是怕死,也怕**會有分毫影響到她日後的健康、還有容貌。

因而,她親自入口過的東西,反而足夠的令人放心。

織霧一肚子羞赧情緒,哪裡知曉沾了自己口水的瓷勺已然和沾染狗食的狗碗劃上等號。

見狀隻當他是給自己這個妻子留有顏麵,自不好再勸。

畢竟說多了,再讓丈夫覺得自己是嫌棄了他,那便又是一樁毫無必要的誤會了。

午膳過後,織霧將早已分裝好的雞湯裝入食盒,準備送去楊大嫂家中作為感謝。

楊鳳英見她如此乖覺,亦是驚奇,與她推脫一番便也欣慰收下。

要離開時織霧恰好遇見了回到家來的劉甫。

劉甫腰間配刀,一身衙差的裝扮更是風塵仆仆。

不待織霧將丈夫眼睛恢複的好消息告訴他,他便冷冷說道:“下午你怕是還要隨我去縣衙一趟。”

這話聽起來即便織霧沒有碰巧遇上,他待會兒也會專程過去尋她。

織霧略是詫異,“可是刺客的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不是。”

劉甫在聽到她的話後,目光掃過桌上送來的雞湯,隨即才繼續對著眼前毫不知情的女子逐字逐句通知。

“是去認領你丈夫,柳檀的屍體。”

織霧腦袋懵了一瞬,似沒能反應過來。

劉甫言簡意賅:“在確認屍體之前,刺客精通易容之術,也許……”

“他會偽裝成當天在場的任意一個男人。”

他們夫妻倆剛來本地的時候是登記過的,一個叫陳霧,一個叫柳檀。

偏偏現如今,縣衙後堂此刻有一具血肉模糊的慘死屍體,對方屍身上剛好有她丈夫柳檀的身份信息。

織霧這時視線顫顫地落在了劉甫手裡一直攥著的一張染血的紙張上,眼神逐漸遲緩。

一陣毛骨悚然的冷意自紙麵上的“柳檀”二字間蔓延開。

此刻午時陽氣正盛。

身子明明沐浴在陽光下,可織霧脊背處卻驟地陰涼了些。

織霧穿進書裡這幾日,幾乎一切進展都極其順暢無阻。

可如果縣衙裡那具屍體才是她一直以來的“丈夫”……

那家裡這幾日與她日夜相對的男人又會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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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寂靜的夜。

男人起身後一隻手掌仍撐著榻沿正欲獨自下榻。

走來他跟前的美人則抿著紅潤小嘴,屏住唇齒間隱隱發燙的呼吸。

強製探出的手掌堪堪觸碰到男人腹下的麵料。

細細的指尖將麵料按出輪廓凹痕,幾乎要隔著麵料觸碰到。

在織霧決定豁出去瞬間,一隻蒼白手掌恰到好處地搭在她伸來的手指上。

周身病氣未褪的男人忽而低頭說道:

“勞煩你了。”

在聽見他開口的一刹那,織霧霎時如釋重負,連忙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指尖,口中關懷,“夫君當心腳下。”

……

夜裡織霧隻照舊借口怕壓到夫君的傷口,在地上鋪了被褥休息。

一方麵固然是虛假的借口,另一方麵,男人身體羸弱無比,在織霧眼中幾乎就是個好看卻易碎的琉璃。

若翻身時一個擠壓,指不定前日因雨水惡化的傷口就又會更難愈合。

隔天早上織霧醒來,發現男人雙手交疊在小腹,和入睡時的儀態幾乎毫無二致。

等他醒是眼睛能感受到光亮。

待解開眼上纏縛已久的白紗之後,織霧用乾淨柔軟的細布反複擦拭對方眼皮上沾染的藥渣。

沾染汙濁藥漬的細布揉洗幾遍後,一盆清水都略顯渾濁,她才提醒男人睜開雙眸。

織霧屏住呼吸,心底難免擔憂他也許僅能感受到些許光影,隻耐著性子想等他睜開雙眼後再詢問能否視物清晰。

接著,便有一雙濃黑暗沉的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織霧心跳處驀地一突——

在男人眼皮撐開瞬間,她不僅沒有因他眼眸上沒有傷痕而感到慶幸。

反而目光在與那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瞳仁毫無防備相觸之時,一股難以說清的懅悚,像是身體裡的一種生理本能,驟然從心底陰寒而生。

原隻能看見的高挺鼻梁與薄唇,在這雙黑濃過分的眼眸睜開後,如月夜散落的璨星般,光蘊流轉間將溫潤的五官皆鍍染上一層極致昳麗。

他緩緩掀起濃密長睫,整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全貌展露出時,這才令人恍然……

為什麼第一日看見他濕身模樣便輕易愣住了神。

尤其是織霧先前每每湊近總會心神不定,隻當自己膚淺。

現在看來,先前之所以會無故地耽於美色……

竟、竟也不全是她的責任。

在旁觀者眼中擁有著漂亮皮囊的男人緩緩啟唇,再度同織霧道了聲“謝”。

織霧的一隻柔白指尖仍保持著按在他眉尾處的姿態。

過近的距離讓她幾乎下意識壓抑了唇畔清淺呼吸,可隨之而來地,卻是在胸口處一聲接著一聲的心跳。

心跳聲好似大的出奇。

讓處於對方目光下的織霧,心尖處既顫又虛。

發覺桌上茶壺空了,織霧這才借機收回手,斂起指尖又神色如常起身去了廚房。

男人摸著藥碗,唇角的笑容這時才慢慢消失,臉上那對烏漆眼珠卻仍凝著女子背影。

哪怕身處於泥屋,男人也一樣肩背俊挺。

即便隻能殘著身軀坐在榻上仍不折損清潤。

他置身於此,更像是一支清新秀麗的碧色翠竹簪入泥瓶、亦或是白淨聖潔的花瓣淪落塵埃。

用了幾日的時間,太子晏殷才可以確定